直面照料时代：无偿、薪酬过低的照料工作与全球不平等危机.pdf

直面照料时代无偿、薪酬过低的照料工作与全球不平等危机oxfam.hk乐施会简报 - 2020年1月经济不平等现象已然失控。2019年，全世界的亿万富翁只有2153人，其占有的财富却比46亿人的财产总和还多。这巨大的差距建立在一个有缺陷的、充满性别歧视的经济体系之上。该体系只知珍视少数特权人群（大多数是男性）的财产；却对（每年累计）过百亿小时的、极其重要的无偿及薪酬过低的照料工作视而不见，这些工作主要由全球各地的妇女和女童完成。照料他人、做饭、打扫、汲水和拾柴这些都是维系社会和社区福祉、保证经济正常运转的日常必备劳作。繁重且不平等的照料工作固化了性别和经济不平等现象。上述局面必须改变。各国政府亟需采取行动来建立一种女性主义的、重视真正社会价值的“人本经济”，而不是刺激对利润和财富的无休止追求。对国民照料体系进行投资，解决由妇女和女童承担的不成比例的照料责任；实行累进税制，包括对财富征税；立法支持照料工作者这些是可实现且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序我叫罗薇纳（Rowena），来自菲律宾塞尔萨多镇（Salcedo Town），我是一名日间照料员。过去在我生活的社区，女人通常只在家里干活做饭、打扫、照顾孩子，还要负责汲水。男人比女人拥有更多的机会，而我们由于家务缠身，永远无法赶上社区里男人们的步伐。男女之间存在着种种差距收入、教育程度，甚至包括可以花在家门之外的时间。我在一所学校做日间照料员已经十年了，同时我还是一名家庭主妇。当一名主妇花费我太多时间了：我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又没法马上完成。而其中最重的一项家务是汲水。因为住处离水源地很远，所以我们（每天）都要带着水罐，用三到四个小时往返河边取水。我丈夫以前完全不理家事。而我除了学校的照料工作之外，还要做许多家务。但那时候我和丈夫没有对此产生过质疑。后来我们参加了培训和研讨会，了解到无偿照料工作，情况也因此发生了变化。现在，他总在家里忙前忙后：尤其当我在学校工作时，他会帮忙做饭、洗衣服和打扫。 在乐施会和SIKAT *的帮助下，我们装上了储水箱，并终于有了水龙头和软管，再也不需要携带水罐和提桶了。我们现在花更少的时间汲水，而在等水箱注满的过程中，还可以做其它工作。不必独自负担所有家务活，也不必长途跋涉汲水，从此我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我有更多时间为社区提供帮助。我们成立了一个“自助小组”（Self-Help Group），由街坊邻里中的妇女们组成。我们小组帮助村子打扫卫生，还在其他妇女参与的社区活动中提供帮助。在这里，我们获得了用于发展自身生计、为孩子缴纳学费和以备不时之需的资金。很多社区的妇女依然在挣扎维生，而我们这里已经实现男女平等，妇女们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对此我由衷地感到高兴。我希望有一天，它不仅在萨尔塞多这里发生，而会在整个菲律宾发生。罗薇纳阿贝欧，日间照料员，菲律宾东萨马省塞尔萨多镇* SIKAT 全称为 Sentro para sa Ikauunlad ng Katutubong Agham at Teknolohiya，是菲律宾一家非营利性质的非政府组织。这家机构的愿景是建设赋权的、可持续和有韧性的沿海社区，呼吁政府的项目及程序应该透明、负责、便于参与并能有所回应。通过WE-Care计划，SIKAT与由女性领导的自助团体及男性一起合作，动员社区居民参与到备灾和经济赋权活动中。1众所周知，世界上最贫穷的群体之一是女工尽管她们往往是非正规就业人员家庭中的顶梁柱。我工作的这家“自我就业妇女协会”（Self-Employed Womens Association , SEWA）是印度最大的贫困非正规行业女工工会，成员超过190万。SEWA坚信，贫困是得到社会允许的暴力中最恶劣的体现形式。只有工作、稳定的就业来源和产权才能减少这种暴力。从SEWA与非正规就业行业中贫穷女工的合作经验中我们了解到，对于这些女工来说，享有照料服务是一项基本权利。如果妇女无法获得负担得起的照料服务，她们就必须承担照料家庭的责任。如此一来，她们要么减少了工作时间和收入；要么只好委托家里年长的孩子接过重担而这又损害了孩子接受教育的权利。SEWA机构创始人伊拉巴特（Ela Bhatt）说：“即使是兼职工作，妇女也应获得全职工资。”只有这样，才能使妇女免于陷入更加贫困的境地。根据我们的经验，贫困女工不仅为家庭和国民经济，也为自然生态做出了贡献。因此，SEWA认为照料工作应被视为技术工种，拥有与其它技术工种相同的薪酬水平。将照料工作者们组织起来，对他们进行专业能力建设；为他们设计适当的课程和培训，以提高服务质量；能力认证和扶持政策将给这些工人带来尊严和自尊，并为照料产业设定标准这些改变不应是自上而下的产物，而应该始于照料工作者群体自身。但我们也认为，照料服务不应取代家庭照料。尤其是在非正规就业行业，工人们通常以家庭形式工作，家庭和照料工作不能完全分离。因此有必要在两者间建立一种微妙的平衡。如今我们正迎向这前所未有的机遇，把无数照料工作者纳入主流经济领域，并对他们贡献的价值予以肯定。乐施会的报告直面照料时代向我们展示了这一机遇的性质和重要程度。如果我们抓住这个机会，所有人将更接近SEWA所说的“建构养育型经济” 一个以非暴力形式增长的社会。 瑞马纳纳瓦蒂，“自我就业妇女协会”（SEWA）执行董事 2人们有时称我为“白手起家”的千万富翁，但事实远非如此。没错，我一生都非常努力，我为我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可真相是，如果没有丹麦福利制度的帮助，以及丹麦人民为建立幸福和平等的社会所缴纳的税款，我根本无法做到这些。我于1961年出生在伊朗德黑兰。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全家搬到了丹麦，而这之前的一系列遭遇：移民申请被拒、强迫分离及出生国动荡，几乎将我家推至悬崖边缘。之后我在丹麦完成了学业，与本地人结为夫妻，育有两个出色的孩子，并以个体经营企业家的身份积累了财富。我将自己的好运归功于丹麦健全、包容的社会制度，该制度重视每个人的平等和机会。我的国家采纳了先进的税制，税收被用于反哺本国人民。我们缴纳的税款为每个人提供健康保障、教育机会和强大的社会支持系统，包括普惠全民的儿童保育服务。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我们想要一个更公平、更平等、更幸福的社会，最富有的人群就必须尽责纳税。如果一个亿万富翁所支付的税率还不如他秘书的高，那说明这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有些人呼吁废除亿万富翁，对此我并不感到惊讶。人们觉得，这些超级富豪们认为有一套专属于他们的特殊规则，而无需与普通人平起平坐。我们必须恰当地对财富征税，富人必须公平地纳税。对亿万富翁的财富加征1的税额，就可以筹集数十亿（美元），用来抗击全球贫困，减少不平等现象。我们是否准备好建立一个公平的社会，使财富和权力（包括政治权力）得以平均分配？ 无论我们做什么，我们是否准备好去抵制“贫困是一种亘古不变的自然现象”这个迷思？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议题。乐施会的报告直面照料时代提出了这些问题，同时表明，不平等和贫困问题可以通过正确的政治决策解决。我们必须共同努力，来抗击经济不平等、结构性暴力、社会歧视和排斥、环境破坏和专制主义意识形态。只有这样，人类的未来才会更加光明。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德迦法沙尔齐，人类行动基金会（Human Act Foundation）创始人兼董事会主席3目录序 .1摘要 .61 一个故事，两种极端 .16不平等危机仍然有待解决 . 16顶层图景：不劳而获 . 16底层图景：徒劳无功 . 18对妇女和女童的剥削加剧了经济的不平等 . 19建立“人本经济” . 202 谁来照料？谁去关心？ .22照料的价值 . 23繁重且不平等的无偿照料：困住女性的“流沙陷阱” . 25对有偿照料工作者的剥削 . 273 不作为的代价：螺旋式上升的不平等与照料危机.30现实：人口结构向老龄化转变 . 30公共开支削减和照料劳动力缺口 . 31迫在眉睫的气候灾难 . 324 一个关照所有人的未来 .34变革运动：关于希望的故事 . 34使照料可见并得到重视：“4R”框架 . 35税收和公共服务：解决不平等和照料危机 . 37人为问题的现实解决方案 . 38尾注 . 404直面照料时代2019年，全世界仅有2153名亿万富翁，他们占有的财富比46亿人的财产总和还多。世界上最富有的22位男性拥有的财富总和比非洲所有女性财产 加起来都多。假设您自埃及建造金字塔的时代开始每天存10,000美元，那么您今天的 财产只占5名最富有的亿万富翁 平均财产的五分之一。全球15岁及以上女性所从事的无偿家务及照料工作的货币价值为每年至少10.8万亿美元，是全球 科技产业规模的三倍。 在接下来的10年中，对最富有的1人群额外征收0.5的财富税，相当于在 教育、健康、老人照料方面创造世界上最富有的1人群 所拥有的财富是69亿人 财富总和的两倍多。$ $1.17亿个照料工作岗位 并能弥补照料领域赤字。22更多数据来源和方法论，请参看：P.Espinoza （2020），直面照料时代：方法论说明，乐施会，oxfam/index.php?c=article&id=4028关于亿万富翁的数据来源，请参看福布斯 2019年亿万富翁名单，forbes/billionaires/#b91420e251c7关于财富不平等问题，请参看瑞士信贷（2018），2018年年度报告，credit-suisse/about-us/en/reports-research/Annual-reports.html5摘要越南胡志明市郊区，一名妇女骑着摩托车穿越一个低收入社区，该社区周围尽是高档住宅。摄影：Sam Tarling /乐施会（2017）一个故事，两种极端经济不平等局面已经失控。2019年，全世界的亿万富翁只有2153人，其占有的财富却比46亿人的财产总和还要多。1世界上最富有的22位男性所拥有的财富比非洲所有女性财产加起来都多。2巨额财富与极端贫困并存。 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最新估算，全球几乎有一半人口每天的生活费不足5.5美元，而自2013年以来，减贫率已经下滑了一半。3这巨大的差距建立在一个有缺陷的、充满性别歧视的经济体系之上。 这种破碎失灵的经济模式为少数人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和权力，其中一部分是通过剥削妇女和女童的劳动、并且系统侵害她们的权利而实现的。在全球经济体的顶端，一小撮精英富可敌国。 他们的财富随时间呈指数级增长，却无需对此付出任何努力，也与他们是否为社会增加了价值无关。与此同时，在经济体的最底层，妇女和女童们特别是那些贫困及边缘群体中的妇女和女童，每天提供着总达125亿小时的无偿照料工作，4还有不计其数的上述群体仅能获得勉强维持生活的劳动报酬。她们的工作对我们的社会至关重要，为家庭的兴旺和劳动力的健康高效奠定了坚实基础。 根据乐施会的计算，这项工作为（全球）经济体创造了至少10.8万亿美元的价值。5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大，实际却是被低估了，真实数字6还要高得多。 然而，大多数利润最后都流向最富有的人，他们中大多数是男性。这种不公正的制度在为一个富有的精英群体增加财富和权力的同时，也剥削着最贫穷的妇女和女童，并将她们推向边缘化境地。再不采取果断行动，事情将会变得更糟。 人口老龄化、公共开支削减及气候变化造成的威胁可能会进一步加剧性别和经济不平等，并使照料工作及照料工作者面临的危机呈现螺旋式恶化。有钱有权的精英人士或许能花钱买出路，熬过这些危机最困难的时刻；穷困的人们对此却无能为力。各国政府必须要勇猛果敢地行动起来，建立一个崭新的“人本经济”。这种经济将为所有人而不是少数人服务；它重视照料工作及人类福祉甚于利润和财富。当今贫富差距的规模超级富豪与社会其他阶层之间的鸿沟大到难以想象。6 2019年，全世界的亿万富翁只有2153人，其占有的财富超过46亿人的财产总和。 世界上最富有的22位男性所拥有的财富相当于非洲所有女性财产总和。 世界上最富有的1人群所拥有的财富是69亿人财富总和的两倍多。 假设您自埃及建造金字塔的时代开始每天存10,000美元，那么您今天的财产只占5名最富有的亿万富翁平均财产的五分之一。 假设所有人坐在由100元美钞叠起来的自家财富上，绝大多数人只相当于坐在地上；富国的中产阶级将处于椅子的高度；世界上最富有的两个人则坐到了外太空。 全球15岁及以上女性所从事的无偿家务及照料工作的货币价值为每年至少10.8万亿美元，是全球科技产业规模的三倍。 在接下来的10年中，对最富有的1人群额外征收0.5的财富税，相当于在教育、健康、老人照料方面创造1.17亿个照料工作岗位，并能弥补照料领域赤字。1. 衡量世界上的财富不平等当聚焦全球经济不平等程度时，乐施会主要关注财富不平等；因为它助长对权力和政治的掠夺，并长期固化世代间的不平等。在为乐施会年度报告7汇编经济不平等数据时，我们在财富分析中采用了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全球财富报告（Global Wealth report）中的数据，因为它拥有关于全球财富分配最全面的数据集。8收集财富数据的难度很大，原因是许多数据质量太差。人们普遍感到瑞士信贷等机构用来估算财富的数据，系统地低估了财富的真实规模。9针对财富和财富不平等的数据收集亟待更大的投入，这样每个国家才能了解不平等的真实规模，并衡量评估解决危机的策略进程。领导不作为，人民上街头尽管贫富间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并有证据证明其腐蚀性的影响，大多数世界领导人依然在推动令贫富差距进一步扩大的政策议程。“强人领袖” 10如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巴西总统博索纳罗，正是这一趋势的“典范”。他们制定的政策包括为亿万富翁减税、11阻碍应对气候危机，或是加剧种族主义、12性别歧视13以及对少数民族的仇恨。14面对这样的领导人，全世界的人民正聚集起来大喊“受够了！” 从智利到德国，反对不平等和气候紊乱7现象的抗议活动声势浩大。数以百万计的人们走上街头，冒着生命危险，要求消除极端不平等现象，并要求建立一个更加公平、绿色的世界。顶层图景：不劳而获在经济金字塔的最顶端，一小撮人（主要是男性）手中掌控着数万亿美元的财富。他们的财富数字已达极致，而我们支离破碎的经济体还在将越来越多的财富汇集到这少数几只手中。最近，一些时事评论家们在讨论“废除亿万富翁”15是否会对世界更有益。他们认为亿万富翁的存在对经济而言是一种病态体现，而不是健康标志。约有三分之一的亿万富翁的财富是通过财产继承获得的，16这种程度的继承创造了一种逐步削弱民主的新贵族制 。一旦获得了保障，超级富豪们的财富就会自行滚动。在高薪会计师的帮助下，最富有的人能够坐观其财富增长。在过去十年中，首富们的财富年均回报率为7.4。17尽管比尔盖茨捐赠财富的承诺令人钦佩，他如今的身家仍然接近1000亿美元，是他卸任微软总裁时的两倍。之所以能够产生这些超额回报，税率下降和故意逃税引发的（针对巨富及大公司的）税制坍塌是其中一个原因。如今，全球税款中只有4来自财富税。18研究表明，超级富豪们逃避了多达30的纳税义务。19极低的公司税有利于他们以富有股东的身份搜刮膏脂。在2011年至2017年期间，七国集团（G7）成员国家的平均工资增长了3，而富有股东们分得的红利则增长了31。20图2：富有股东的股息回报大幅增加，而实际工资几乎没有增长。当代的极端财富还建立在性别歧视之上。我们的经济制度是由有钱有权的男性建立的，他们制定规则，如狮子大开口般掠取利润。全球男性拥有的财富比女性多50。21在政经职权领域，男性也处于支配地位。全球只有18的部长和24的议员是女性；在有数据可查的国家里，她们占据了约34的管理层职位。222011年至2017年间，七国集团（G7）成员国家的平均工资增长3，而富有股东们分得的红利则增长了31。七国集团（G7）成员国家的平均工资富有股东们的分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