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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陈晨晨 姚乐 胡天姣 内容提要 在美国政治史中，总统个人决策小圈子作为对传统官僚决策机制的重要补充，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具体政策的制定与出台，在多个历史转折关键时期甚至主导着美国政府的内外政策。与传统决策历史几乎全然割裂的特朗普，以零从政经验的商人身份直接入主白宫，对美国传统官僚机器本能疏离排斥，在进行决策时格外倚重小圈子。从这个意义上说，透视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特征与演进，对把握特朗普政府的政策走势与政治倾向尤为重要。本文将特朗普决策小圈子划分为四大派别，梳理其财富背景、结构特征以及不同派别间的互动博弈。本文认为，随着特朗普进入美国权力核心，将商业精英网络带入白宫决策小圈子，他身后的商业网络拥有更为私密、直接的议程植入渠道，但总体而言，小圈子的基础并不坚实，内部派系林立，斗争激烈，动荡仍将持续。本文是继特朗普财产评估报告、特朗普内阁财富与政治政策走向后，从财富政治学视角观察美国政治的又一次尝试。 关键词 特朗普决策小圈子、商业精英网络、财富与政治 作者分别是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助理研究员、实习研究员。电子邮箱：chenchenchenruc.edu；yaoleruc.edu；htjruc.edu。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1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第一部分 关于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研究及其意义在美国政治史中，总统个人决策小圈子是对传统官僚决策机制的重要补充，一些具体政策、尤其是重大外交政策的出台往往由总统身边的小圈子推动。以“反建制”姿态上台的特朗普，与华盛顿传统决策体系的割裂尤为明显。回顾特朗普执政第一年，偏爱和依赖身边的小圈子来制定政策成为特朗普决策的强烈特征。观察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结构及内部变化，我们提出以下三个重要问题：第一，如果我们将特朗普和他的亿万富豪社交圈进入白宫，视为将美国政治引向一种颠覆性的商业与政治连锁，这种极致连锁是否意味着商业利益在美国政治议程中的植入更为直接、复杂、难以制衡？第二，商业精英派在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演进中呈现怎样的稳定与不稳定性？第三，特朗普执政初期，小圈子内部动荡博弈的趋势反衬出特朗普由竞选到执政怎样的政治倾向变化？本文将特朗普小圈子里的不同人士划分为家庭成员派、商业精英派、极端保守派、传统建制派四大类别，梳理核心人员的个人背景、任命动因及政策倾向，剖析小圈子内部的矛盾博弈。本文认为，因财富背景和私人关系因素进入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家庭成员派和商业精英派居于小圈子核心，小圈子的内部动荡一方面意味着特朗普与传统政治体系的艰难磨合，另一方面也暴露出特朗普“美国优先”目标的落地困境。2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关于美国总统决策小圈子的研究在关于美国政府决策的研究中，以往研究多采用经验性分析，从以下三大视角切入，探究总统身边的私密小圈子对决策制定与出台过程的重要影响。第一，聚焦身处小圈子核心位置的关键人物，剖析其政治倾向和政策主张，以此追踪小圈子对决策进程的影响。 相关研究者认为，小圈子中核心人物的影响在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尤为明显，小圈子中核心人物的个人因素，包括其性格特征、政策倾向、个人态度和个人立场往往左右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出台、调整和改变。格里高里科瓴（Gregoy Cleva）在分析尼克松政府的对外政策、尤其是对华政策的转变时，着重研究基辛格战略思想的主导作用，将其视为尼克松时期美国对外政策的基石。科瓴认为，基辛格战略思想的核心在于恢复美国的主导力量，保持美国在全球事务中的中心地位，稳定全球秩序，与各国尤其是共产主义国家和谐共存。尽管多数国会议员并不赞同改善对华关系，在基辛格的主导下，美国政府仍然调整了对华政策，由遏制转变为接触。科瓴由此得出结论，在特定背景下，总统私密决策圈中核心人物的政治倾向和政策主张在很大程度上主导政策的制定与实施。 史蒂芬赫斯特（Steven Hurst） 在探究卡特政府时期对越战争决策和对华政策时，聚焦于对布热津斯基个人的全面分析。赫斯特指出，卡特执 Cleva, Gregory D, Henry Kissinger and the American Approach to Foreign Policy, London: Associated University Presses, 1989.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3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Steven Hurst, The Carter administration and Vietnam, UK: Palgrave Macmillan, 1996. Cecil V. Crabb and Kevin V. Mulcahy, George Bushs Management Style and Operation Desert Storm, Presidential Studies Quarterly, 1995, Vol. 25, No. 2, pp. 251-265政期间，在对越和对华政策问题上，以塞勒斯万斯（Cyrus Vance）为代表的国会议员与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之间存在严重分歧。万斯（Cyrus Vance）主张同时缓和对越、对华关系，布热津斯基则力主对华关系正常化、但暂时不考虑缓和对越关系。尽管国会总体支持对越关系正常化，卡特仍然采纳了布热津斯基的建议，即优先考虑中美关系，直至 1978 年越南改变原有立场、对美释放缓和信号后，美越双方才开启关系正常化进程。塞 西 尔 克 莱 布（Cecil V. Crabb） 和 凯 文 马 尔 卡 西（Kevin V. Mulcahy）在分析海湾战争时期布什政府的决策时，强调布什身边的内部小圈子（inner circle）对海湾战争进程的重大影响。克莱布和马尔卡西指出，布什起初并不确定对巴格达采取何种态度，经过与内部小圈子数小时的协商，白宫最终决定对伊拉克实施制裁，此举进一步引发海湾战争。第二，结合总统选举周期，追溯美国总统决策权相关条例，分析总统身边的小圈子对决策制定的影响。威廉科万特（William B. Quandt）从这一研究视角切入，认为尽管美国政府一贯重视分权制衡、限制总统决策权，但由于限制规定得太过宽泛模糊，美国的对外政策与选举周期、公众舆论并无密切联系，更多与总统个人及其身边人密切相关，这使得小团体在对外政策的制定中往往发挥重大作用。科万特指出，对外政策需要有经验的政治精英来制定，在紧急情4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况下，总统没有时间与公众或阁员进行漫长协商；与此同时，美国大众倾向于将外交政策交由一位强势总统处理。这使得总统越发倾向于通过小圈子来进行对外决策，小圈子的作用愈发凸显。第三，观察总统决策小圈子的内部矛盾与博弈，据此分析白宫决策机制的演进与特征。相关研究者认为，总统小圈子内部并非始终在具体政策立场上保持一致，决策小圈子大多相对封闭，成员之间“内斗”严重，彼此矛盾冲突不断。在很多情况下，总统在与小圈子讨论完、做出决策后方才邀请内阁成员进行讨论，甚至直接要求他们为决策背书，放弃异议，保持对外表态的一致性。仅就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特征而言，目前相关研究不多，但多聚焦于其内部博弈。刁大明指出，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在很大程度上保持“反建制派”倾向。在政府团队的组建上，特朗普放弃了平衡忠诚度与专业度的惯常做法，一味强调忠诚度，在重要决策职位上排斥具有专业积累与政策经验的 “建制派”人选，“任人唯亲”。此外，出于对包括国会共和党人、共和党传统智库在内的本党“建制派”势力的不满与不信任，特朗普明显倚赖身边的核心小圈子进行决策。 William B. Quandt, The Electoral Cycle and the Conduct of Foreign Policy,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 1986, Vol. 101, No. 5, pp. 825-837. Dao Daming, Certainty and uncertainty of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s foreign policy decision making, Foreign Affairs Review, 2017, Vol.34, No.2, pp.65-84.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5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马 修 古 德 曼（Matthew P. Goodman） 和 丹 尼 尔 雷 米 尔（Daniel Reml）则通过比较特朗普政府最终签订的贸易协定与此前拟定的版本差异，指出在内阁成员和总统身边小圈子之间，对于某项具体决议往往存在分歧，这种分歧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出白宫决策机制的不健全。特朗普的决策小圈子与本文的研究意义以往研究对本文有重要启发，尤其是借由观察具体决策案例和小圈子成员个人因素来追踪总统身边小圈子在特定背景下影响决策进程的视角，在本文中有一定延续。但与以往的总统个人小圈子相比，特朗普的决策小圈子有其特性。一方面，它并不封闭，相反，人马杂沓、动荡剧烈是特朗普执政初期决策小圈子的重要特征。 但除家庭成员派而外，特朗普并不信任任何人，而家庭成员因是特朗普的子女，特朗普并不会事事首先向其咨询，小圈子中是否会出现基辛格、布热津斯基式核心主导人物尚不能确定。另一方面，特朗普以零从政经验的商人身份上台，反过来将其亿万富豪社交圈直接带入白宫决策圈，开启华盛顿一场陌生的政治实验。 在这一大背景下，本文承袭特朗普财产评估报告、特朗普内阁财富与政 Matthew P. Goodman, Daniel Remle, A Revealing Look into Trump Trade Policy making, Th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March 3, 2017.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 2017 年 4 月发布。6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治政策倾向中对特朗普财富人际网络的关注，在剖析其决策小圈子时，尤其关注商业精英派的影响和变化，借此观察特朗普政府的决策特征和矛盾症结。总体而言，这项研究具有以下三重意义：第一，从研究对象看，本文是对前述两个报告的重要补充。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财长史蒂芬姆努钦等人身为特朗普的商业伙伴和旧日相识，同样以零从政经验亿万富豪身份进入白宫，对特朗普政府的决策特征有重要影响。但身为政府部门领袖的罗斯、姆努钦等人需从商界剥离，避免利益冲突。而被特朗普邀入白宫决策圈的更多商业精英以非正式顾问形式进入白宫，他们仍然保留商界职位，以更灵活、也更未知的方式影响决策。在特朗普上台初期内外政策初现端倪但并不十分明确的情况下，剖析其决策小圈子，尤其是商业精英派的财富背景和政策偏好，有助于我们认识现阶段特朗普政策的内涵和目的，同时为合理预测特朗普政府的未来政策走势提供一定参考。第二，从研究方法看，本文将特朗普小圈子里的不同人士划分为家庭成员派、商业精英派、极端保守派和传统建制派四大类别，并择核心人员进行案例研究，梳理其个人背景和政策立场，观察小圈子内部的互动博弈关系。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 2017 年 12 月发布。 在本文作者撰写的前一份报告特朗普内阁财富与政治政策走向中，已将二人作为典型案例详细分析，此处不再赘述。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7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在研究四派成员、尤其是商业精英派的个人财富和政策倾向时，本文援引数据，关注其财富积累史、财富特征和财富人际关系网络，分析在具体政策议题上商业精英派与特朗普主张之间的关系、矛盾和冲突。与此同时，本文对特朗普执政初期小圈子的整体演进进行动态分析。第三，从研究结论看，本文通过观察特朗普决策小圈子的内部构成、互动博弈、关键特征及变动趋势，为追踪特朗普政府政策走势提供一定程度的参考。本文认为，特朗普和他的亿万富豪友人上台，将美国政治引向一种颠覆性的商业与政治连锁。随着特朗普崛起，将商业精英网络带入白宫决策小圈子，他身后的商业网络拥有更为私密、直接的议程植入渠道。本文认为，特朗普的决策小圈子从核心向外围层层扩散，小圈子成员与特朗普本人亲疏分明，影响力大小相应变化。小圈子成员的整体政策倾向趋于稳健、务实，与特朗普竞选时期的激进、极端承诺相悖。极端保守派的失势与建制派的反击，体现了特朗普与传统政治体系的艰难磨合。本文认为，特朗普小圈子建立的基础并不坚实，且内部派系林立，斗争激烈，动荡仍将持续。特朗普试图绕开传统官僚体系的运作方式，赋予亲密顾问直接联络总统的特权，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白宫的内耗与动荡。特朗普带着商人的思维与颠覆的野心，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他希望一切是动态的，一切先杂糅、呈现，而他在动态中寻找颠覆与平衡的路径。8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第二部分 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构成及财富背景在美国政治史中，特朗普是第一位直接以商人身份入主白宫的总统，他以“反建制”姿态上台，声称打破“华盛顿华尔街轴心”，将其商界思维与商业人际网络直接带入白宫。与以往总统相比，特朗普将其亿万富豪社交圈直接带入白宫决策小圈子，这成为他执政初期决策进程的重要特征。从特朗普政府执政初期决策小圈子的构成看，主要包括家庭成员派、商业精英派、极端保守派和传统建制派四大部分。其中家庭成员派也是商业精英，但出于特殊的家庭关系，家庭成员派居于决策小圈子最核心，成为凌驾于商业精英派之上的存在。一、家庭成员派自特朗普决定竞选、寻找同盟起，他最初拥有并最为倚赖的是三位家庭成员：女婿贾内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女儿伊万卡特朗普（Ivanka Trump），及现任夫人梅拉尼娅特朗普（Melania Trump）。这些人与他拥有相似的背景、天然的联系。以库什纳为例，从身份认同的角度看，家庭关系与财富背景是特朗普与库什纳身份认同的根基。从特朗普竞选到上台，库什纳是特朗普最为亲密的顾问。对此，基辛格的评价是，“我所结识的每一任总统都有一两位他本能信任并且全盘信任的人。在特朗普这里，库什纳就是那个人。” Steven Bertoni, Exclusive Interview: How Jared Kushner Won Trump the White House, Forbes, 2016 年 11 月 22 日。forbes/sites/stevenbertoni/2016/11/22/exclusive-interview-how-jared-kushner-won-trump-the-white-house/#283be8073af6，2017 年 8 月 17 日访问。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9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具体而言，库什纳在特朗普决策小圈子中的地位可以从以下两方面来理解。第一，强烈的商业精英身份认同。库什纳出生于 1981 年，其个人财富积累史与特朗普有颇多相似之处。二人都是曼哈顿岛上的地产商，都出生于富贵家族，年轻时都曾在父亲的地产王国中进行严苛的职业训练。库什纳和特朗普一样，除了投资房地产生意，也投资媒体。206 年，库什纳买下纽约观察者报。比特朗普更进一步的是，库什纳还投资电商。2017 年 3 月 31 日白宫公布的库什纳和伊万卡个人财务报表显示，库什纳夫妇资产值在 2.41 亿美元和 7.41 亿美元之间，报表并未涵盖库什纳家族的财富。据 Real Capital Analytics 估算，库什纳家族净资产值约 37 亿美元。 在库什纳与特朗普家族联姻背后，库什纳集团与特朗普集团商业往来密切。部分商业联系如图 1 所示。2016 年 11 月初，特朗普集团于新泽西Waterfon 区新落成的 50 层“特朗普湾街”公寓大楼开始对外出租。该项目由库什纳联合当地开发商在 2011 年购置的土地上开发而成。特朗普通过授权协议为大楼冠名，项目融资由库什纳及当地开发商完成，所有权归 Caleb Melby, Kushner Credit Lines Total as Much as $90 Million, Filings Show, Bloomberg，2017 年 3 月 31 日。bloomberg/news/articles/2017-04-01/kushner-credit-lines-total-as-much-as-90-million-filings-show， 2018 年 1 月 21 日访问。2017 年 3 月 31 日，白宫披露特朗普政府数位高级官员个人财务报表，其中包含库什纳和伊万卡夫妇一份 54 页个人财务报表。该报表下载地址：drive.google/file/d/0B72OT5nzkvDSYThGbFE4ZEFFZWc/view。10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属库什纳与当地开发商。二人通过联邦EB-5项目从外国投资者中募得1.93亿美元，约占总融资额的 1/3。图 1 库什纳集团与特朗普集团部分商业往来来源：Littlesis 数据库。第二，大选期间，库什纳的数据运营与企业家精神成为特朗普的得力助攻。在 2016 年大选中，库什纳在技术层面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库什纳的身边人形容，如果特朗普是首席执行官，库什纳就是首席运营官。从最初研究税务政策和贸易问题立场，到疏通关系组建团队，再到管理竞选资金，管理特朗普日程，商人库什纳以经营创业公司的方式经营竞选，成 Andrew Rice, The Young Trump, New York Magazine, 2017 年 1 月 8 日。 nymag/daily/intelligencer/2017/01/jared-kushner-trump-administration-power.html，2018 年 1 月 21 日访问。 本文截取其中一部分，详细数据见：littlesis/maps/1875-jared-kushner-s-road-to-the-white-house，2018 年 1 月 21日访问。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11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Alexandru-Vasile SAVA, Political Identity, Decision-Making and Communication in the Age of Digital Media: A Case Study on the 2016 US Elections, Journal of Media Research, Vol.10, Issue 2(28), 2017, pp.70.为特朗普的得力助攻。库什纳最为关键的举动，是将宣传火力放在社交媒体上。在特朗普为数不多的身边人中，库什纳成为他脸书账号最初的运营官。库什纳在硅谷友人的帮助下，迅速开始使用基于大数据分析的微定位策略，发起社交媒体宣传攻势。库什纳以商人的敏锐，坚持用最少的成本，将特朗普的讯息最大程度地投向目标人群。最终特朗普的竞选花费远低于希拉里。库什纳和特朗普一样，同为政治局外人。尽管 208 年奥巴马竞选时已经开始触碰社交媒体，但华盛顿最正统的宣传方式仍是电视、报纸和网站广告。八年后的 2016 年，美国成年人中使用社交媒体的比例，已从2008 年的 24%、2012 年的 56%，上升到 78%，近半数选民通过社交媒体获得大选相关新闻。在美国历史中一个十分微妙的时刻，社交媒体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将受众的民粹情绪点燃，将潜在的支持者和投票人击中，唤出，一齐将特朗普推入白宫。在特朗普的选战中，库什纳的数据运营十分娴熟，并且成为重要向导：该到哪里演说，该从哪里募款，该往哪里投放广告。他的策略为特朗普量身定制，并且完美奏效。如果说民粹主义的愤怒与恐惧主导了大选，那么完美助攻这一情绪的，正是库什纳的数据与企业家精神。如果说特朗普以局外人的身份从 17 位共和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库什纳则以局外人的方12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式将特朗普送入白宫。特朗普上台后，在他的小圈子里，以库什纳为首的家庭成员占据着外人难以理解的重要地位。在特朗普的团队中，当初由库什纳、伊万卡等家庭成员力荐的人，后来均在不同时刻发挥重要作用。比如副总统彭斯，他最初成为特朗普的竞选搭档与库什纳的推荐不无关系。皇亲特权成为特朗普小圈子决策中的重要变量。特朗普上任后试图将皇亲权力制度化的一系列动作，让家庭成员派成为一张不可预测的王牌。二、商业精英派除家人外，位于特朗普决策小圈子核心的群体是商业精英派。特朗普将其中有意参与政府事务的商界同类人带入白宫小圈子。小圈子中的商业精英派成员既包括进入内阁高位的旧相识，如商务部长罗斯和财政部长姆努钦，也包括特朗普牵头成立的总统顾问委员会成员，即制造业委员会、战略与政策论坛和基建委员会。需要指出的是，因移民政策问题及特朗普相关言论引发的争议，特朗普带入白宫的商业精英派已两度面临支解危机。如果说特朗普初上台时颁布“禁穆令”曾是一个支解其背后商界精英网络的时刻，夏洛茨维尔事件的发酵是又一个这样的时刻。2017 年 8 月夏洛茨维尔种族暴力冲突事件后，特朗普的相关表态引发巨大争议。总统顾问委员会中多名商业精英宣布辞职，三大顾问委员会随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13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后解散。尽管如此，研究顾问委员会成员仍是透视特朗普个人决策小圈子中商业精英派的重要途径，委员会解散后，多位成员并未远离白宫政策圈，对当前美国政府的决策仍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表 1 中列出上述总统顾问委员会中的商业精英成员，标注去留情况及相关核心人员的财富估值。表 1 特朗普总统顾问委员会成员一览表姓名 职务 财富估值 委员会 离职日期安德鲁利韦里斯（Andrew Liveris） 陶氏化学公司首席执行官Dow Chemical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比尔布朗 （Bill Brown） 哈里斯公司首席执行官Harris Corp.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迈克尔戴尔（Michael Dell）戴尔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Dell Technologies CEO $24,500,000,000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约翰费里奥拉 （John Ferriola） 纽柯钢铁公司首席执行官Nucor Corp.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杰夫费迪格 （Jeff Fettig） 惠尔普公司首席执行官Whirlpool Corp.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马克菲尔兹 （Mark Fields） 福特汽车公司前首席执行官 Ford Motor former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肯尼斯费雷泽（Kenneth Frazier） 默克公司首席执行官 Merck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4亚历克斯戈尔斯基（Alex Gorsky） 美国强生公司首席执行官Johnson & Johnson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克雷格海耶斯 （Greg Hayes） 联合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United Technologies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玛丽莲休森（Marillyn Hewson）洛克希德马丁首席执行官Lockheed Martin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杰弗里伊梅尔特（Jeff Immelt）通用电气董事长 General Electric Chairman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14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詹姆斯卡姆斯凯斯 （Jim Kamsickas） 美国德纳公司首席执行官Dana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克劳斯柯菲德（Klaus Kleinfeld） 奥科宁克公司前首席执行官 Arconic former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布莱恩克兰尼克（Brian Krzanich） 英特尔公司首席执行官Intel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4理查德凯尔 （Rich Kyle） 铁姆肯公司首席执行官Timken Company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西娅李 （Thea Lee） 美国劳工总会与产业劳工组织办公室副主任 AFL-CIO deputy chief of staff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5马里奥朗吉 （Mario Longhi） 美国钢铁公司前首席执行官 U.S. Steel, former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丹尼斯莫里森（Denise Morrison）金宝汤公司首席执行官Campbell Soup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丹尼斯米伦伯（Dennis Muilenburg）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Boeing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特斯拉汽车公司首席执行官 Tesla CEO $20,500,000,000制造业委员会 & 战略与政策论坛2017.6.1道 格 奥 伯 赫 尔 曼 （Doug Oberhelman） 卡特彼勒公司前首席执行官 Caterpillar former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未表态斯科特保罗 （Scott Paul） 美国制造业联盟主席 Alliance for American Manufacturing President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5凯文普兰克 （Kevin Plank） 安德玛公司首席执行官 Under Armour CEO $1,580,000,000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4迈克尔波克（Michael Polk）纽威品牌公司首席执行官Newell Brands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马克萨顿 （Mark Sutton） 国际纸业公司首席执行官International Paper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留下英格图林 （Inge Thulin） 3M 公司首席执行官 3M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理查德杜姆卡（Richard Trumka） 美国劳工总会与产业劳工组织主席 AFL-CIO President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5温德尔威克斯（Wendell Weeks） 康宁公司首席执行官Corning CEO / 制造业委员会 2017.08.16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15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史 蒂 芬 施 瓦 茨 曼 （Stephen Schwarzman） 黑石集团首席执行官 Blackstone CEO $13,200,000,000 战略与政策论坛 留下保罗阿特金斯 （Paul Atkins）Patomak 全球伙伴公司首席执行官 Patomak Global Partners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玛丽博拉 （Mary Barra） 通用汽车公司首席执行官General Motors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托比科斯格罗夫（Toby Cosgrove） 克利夫兰诊所首席执行官Cleveland Clinic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杰米戴蒙 （Jamie Dimon） 摩根大通公司首席执行官JPMorgan Chase & Co. CEO $1,240,000,000 战略与政策论坛 留下拉里芬克 （Larry Fink）贝莱德集团首席执行官BlackRock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罗伯特艾格 （Bob Iger）沃特迪士尼公司首席执行官 The Walt Disney Company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2017.06.01特拉维斯卡兰尼克 （Travis Kalanick） 优步公司前首席执行官Uber former CEO $5,100,000,000 战略与政策论坛 2017.02.02李瑞麒 （Rich Lesser） 波士顿咨询公司首席执行官Boston Consulting Group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董明伦 （Dough McMillon）沃尔玛超市首席执行官 Wal-Mart Stores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留下吉姆麦克纳尼 （Jim McNerney） 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Boeing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英德拉努伊 （Indra Nooyi）百事公司首席执行官PepsiCo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留下阿 德 巴 约 奥 贡 赛 （Adebayo Ogunlesi） 全球基础建设合伙公司董事长 Global Infrastructure Partners, Chairman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罗睿兰 （Ginni Rometty） 美国国际商用机器公司首席执行官 IBM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凯文沃什 （Kevin Warsh） 谢巴德家族杰出经济访问学者，胡佛研究所 Shepard Family Distinguished Visiting Fellow in Economics, Hoover Institute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16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马克温伯格 （Mark Weinberger） 安永首席执行官 EY CEO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丹尼尔尤金 （Daniel Yergin） 英国简氏集团副董事长 IHS Markit Vice Chairman / 战略与政策论坛 未表态理查德莱弗拉克（Richard LeFrak）莱弗拉克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LeFrak Organization chairman & CEO $6,000,000,000 基建委员会 留下史蒂芬罗思 （Steven Roth）沃拿多房产信托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Vornado Realty Trust chairman & CEO$1,010,000,000 基建委员会 留下作者制表。数据来源：福布斯、CNBC。考察商业精英派对总统决策的影响力，需考虑多重因素，包括相关成员的财富背景、与特朗普及其家人私交深浅、对特朗普上台的贡献度以及对特朗普政府的忠诚度。与阁员上任后需辞去商业任职不同，顾问委员会内的商业精英相对灵活，并未从商界退出，这意味着商业精英网络对特朗普决策进程直接、微妙的影响力。概括而言，特朗普决策小圈子中的商业精英派有以下特征：第一，从与特朗普的私人关系看，商业精英派核心成员与特朗普有明显亲疏之分。以特朗普任命筹备基建委员会的亿万富豪地产商理查德莱弗拉克 Forbes, Profile, 2018 年 1 月 13 日。forbes/profile/，2018 年 1 月 13 日访问。 David Gernon, As Trump Disbanded Adversory Groups, This is Who was In and Who was Out, CNBC, 2017 年 8 月 16 日。cnbc/2017/08/16/heres-whos-in-and-out-of-trumps-economic-advisory-councils.html，2018 年 1 月 15 日访问。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 17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Richard LeFrak）和史蒂芬罗思（Steven Roth）制造业委员会主席、陶氏化学董事长安德鲁利韦里斯（Andrew Liveris）, 战略与政策论坛主席、黑石集团创始人史蒂芬施瓦茨曼（Stephen Schwarzman）四人为例。四人的财富积累史及重要节点事件见表 2- 表 5。严格而言，四人中仅有莱弗拉克是特朗普密友，二人相识数十载，友谊建立在两个家族早年在纽约地产界开疆拓土的共同经历之上。从特朗普竞选到执政，二人的私密关系始终延续。莱弗拉克频繁拜访海湖庄园，特朗普就相关政策议题在非工作场合征询莱弗拉克意见，例如，特朗普曾就“修建美墨边境隔离墙花费 200 亿美元是否过高”私下询问莱弗拉克的意见。罗思和施瓦茨曼亦是特朗普旧相识，但确切来说 , 二人是特朗普的商业伙伴，而非密友。利韦里斯与特朗普则私交甚少，特朗普对其任命动因主要出于其从业经历和能力，在特朗普看来，利韦里斯在陶氏化学工作 40年，在奥巴马任内领导高级制造业伙伴指导委员会并兼任出口委员会成员，其履历与自身“把工作带回美国”的政策主张高度匹配。 Nicholas Confessore, Maggie Haberman and Eric Lipton, A Southern White House Where Guests Pay to Play, The News Review, 2017年 2 月 18 日。nrtoday/a-southern-white-house-where-guests-pay-to-play/article_42105c31-cd57-5f9d-845d-21ffa3aa5fde.html，2018 年 1 月 12 日访问 ; Maggie Haberman and Glenn Thrush, Trump Reaches beyond West Wing for Counsel, The New York Times，2017 年 4 月 22 日。nytimes/2017/04/22/us/politics/donald-trump-white-house.html，2018 年 1月 8 日访问。18 人大重阳研究报告第 34 期特朗普政府决策小圈子的财富背景与决策特征 表 2 理查德莱弗拉克财富积累史上重要节点时间 公司 备注1968莱弗拉克集团 LeFrak Organization进入家族房地产公司莱弗拉克集团。1971莱弗拉克集团 LeFrak Organization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