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pdf

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跨性别者与非性别常规者2017北京大学社会学系主办机构 特别感谢一. 导言 Introduction研究目的 研究方法主要概念本次调查旨在通过为政府部门、国际机构、营利和非营利组织提供中国大陆地区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的基础性数据，来提高中国跨性别群体社会议题的能见度，推动中国跨性别群体相关的法律、政策制定，促进中国跨性别群体社会问题的改善与权益保障，最终达到性少数群体反歧视事业的进一步发展。本调查是目前国内首次全国范围内针对跨性别群体的定量调查。本研究的问卷调查以线上问卷的形式，调查对象可以通过手机端或电脑端在线填答并提交问卷。发放问卷时所使用的主要首发渠道包括：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性少数社群服务机构、教育机构、媒体的微博微信账号、QQ群微信群、知乎贴吧等社交平台。截至2017年9月，共收到提交的问卷5,677份。经过对问卷完成度和填答质量的检查，最终保留有效问卷2,060份，有效问卷率为36.3%。筛选有效问卷的标准包括四项：完成应填答的所有问题，IP地址不重复，填答问卷用时在8分钟以上，填答者的性别表达与性别认同符合本研究对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以及易装者的定义。同时满足以上四项则视为有效问卷。性别认同 （Gender Identity）指一个人在情感上和心理上认为自己属于某个性别。2.1 您出生时被登记的生理性别是a.男 b.女 c.其他情况2.2 您认为自己内心属于哪种性别a.男 b.女 c.以上都不属于 d.不确定2.5 您是否以与出生性别不同的性别身份或打扮生活过a.现在全天如此 b.现在如此，会分场合这样做c.一段时间这样，一段时间不这样 d.曾经有过e.从未如此性别表达 （Gender Expression）指一个人通过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等外显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性别。性取向 （Sex Orientation）指一个人在性欲上和情感上持久地被某种性别的人所吸引。跨性别者 （Trans/Transgender）指性别认同或性别表达不同于其出生时被指派的生理性别的人。包括：非性别常规者 （Gender Non-conforming）指一个人的性别表达不同于社会常规下男/女二元划分的性别角色。包括： 跨性别男性 （Transgender Man）指认同自己是男性的跨性别者，又称女跨男（FTM）。 跨性别男性 Q2.1=b/c & Q2.2=a 跨性别女性 Q2.1=a/c & Q2.2=b 性别酷儿 Q2.2=c/d & Q2.5=a/b/c/d 易装者 Q2.1=a & Q2.2=a & Q2.5=a/b/c/d；Q2.1=b & Q2.2=b & Q2.5=a/b/c/d 性别酷儿 （Genderqueer）指认同自己既不完全属于男性也不完全属于女性的人，是一种非二元性别身份的跨性别者。 跨性别女性 （Transgender Woman）指认同自己是女性的跨性别者，又称男跨女（MTF）。 性别酷儿 （Genderqueer）指认同自己既不完全属于男性也不完全属于女性的人，是一种非二元性别身份的跨性别者。 易装者 （Cross-dresser）指爱好穿着典型的异性装束、打扮，却又不希望总是以异性身份生活的人。易装者认同自己的指派性别，不同于跨性别者。有效问卷 2060递交问卷 5677QQQ36.3%样本描述样本的地域分布广泛，主要来源于东部地区。本次问卷调查覆盖了内地全部的省（直辖市、自治区），来自北京、广东、上海、山东、 浙江的受访者在全体样本中占比为 42.4%。样本中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曾经历不同形式的、强烈的性别不安， 跨性别男性和跨性别女性经历性别不安的比例更高，在80%以上。样本中67.6%的人曾强烈厌恶自己的生理性别，72.8%的人对青春期发育感到强烈痛苦和焦虑，78.5% 的人曾渴望阻止发育、掩盖或改变自己的性征。跨性别男性中曾渴望阻止发育、掩盖或改变性征的比例高达90.6% ，跨性别女性中有此经历的比例也高达85.7%。样本中大多数人在18岁之前开始对性别认同产生自我觉察，而首次告诉他人自己的性别认同则集中于13-24岁之间。最早发觉自己的性别认同不同于指派性别的年龄主要分布于7-12岁（31.9%）和13-17岁（29.4%），其次是4-6岁（22.2%）；而最早向别人说出自己属于另一性别或性别的 年 龄 主 要 集 中 于 1 3 - 1 7 岁 （ 3 9 . 4 % ） 和 1 8 -24岁（34.7%）这两个年龄段。样本中包括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和易装者。样本年轻，教育程度高，生活在城市。87.8%的受访者的年龄在30岁以下，54.3%为大学本科及以上教育程度，82.7%居住在城市。样本性取向多元。双/泛性恋占比最多33.3%，其次是异性恋26.2%，同性恋25.7%。9.0 26.4 30.9 33.778.567.690.6 85.7易装者易装者全体样本全体样本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易装者全体样本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易装者曾强烈厌恶自己的生理性别0-3岁0-3岁4-6岁4-6岁7-12岁7-12岁13-17岁13-17岁18-24岁18-24岁25岁及以后25岁及以后曾渴望阻止发育、掩盖或改变自己的性征自我觉察性别认同的最初年龄告诉他人性别认同的最初年龄对青春期发育感到强烈痛苦和焦虑性别酷儿性别酷儿样本性取向分布（基于性别认同）年龄分布居住地分布初中及以下中专职高技校普通高中大学专科大学本科研究生及以上城市 县城或镇农村海外或港澳台教育程度分布跨性别女性跨性别女性异性恋同性恋双/泛性恋无性恋不确定其他100806040200跨性别男性跨性别男性性别不安26.24.46.83.625.733.318-30+18-2425-29二主要发现 Key Findings1. 激素治疗1.1 高比例需求与低满意度62%的跨性别者有激素治疗的需求。其中跨性别女性和跨性别男性的需求比例最高，分别是88%和71%。仅有6%有激素治疗需求的跨性别者对目前国内激素治疗的总体情况表示满意。1.2 获取激素治疗非常困难。71%有激素治疗需求的跨性别者认为获得安全、可靠的激素类药物信息并在医生的指导下科学地进行激素治疗是“困难”、“非常困难”或“几乎不可能”的。其中认为“几乎不可能”的人数比例占总体人数的1/4。接近50%有激素治疗需求的跨性别者从未获得过任何激素治疗。1.4 使用过激素类药物的跨性别者获取激素类药物最主要的渠道是“网络药店”（66%）和“通过朋友获得”（51%），最主要的使用方式是“自行阅读说明书或查询资料”（72%）和“参照朋友的意见”（66%）。现实情况包括指派性别男的跨性别者切除睾丸或阴茎，指派性别女的跨性别者切除乳房等情况。取非正规途径获得相关激素类药物，7%会使用国外不认识名字的药物，5%会使用别人给的不了解的药，7%会加大用药剂量，甚至1%会使用动物药物，5%会尝试自行切除生殖器官 。1.3 激素治疗缺失导致高风险行为在无法获得安全、有效的激素治疗的情况下，25%有激素治疗需求的跨性别者承认会因此感到抑郁，28%因此感到焦虑，15%因此出现过自杀、自残的念头，1%因此出现过自杀、自残的行为；33%有激素治疗需求的跨性别者会采全体样本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易装者我会因此感到抑郁我会因此感到焦虑我因此有过自杀或自残的念头我因此有过自杀或自残的行为我会采取非正规途径获得相关激素类药物我会使用国外不认识名字的药物我会使用别人给的我不了解的药我会使用给动物用的药我会尝试自行切除生殖器官我会加大使用药物的剂量我只使用国内为顺性别者制定的药物是 否对激素治疗有需求的跨性别者的比例分类是否对国内目前的激素治疗情况满意是否方便获得激素治疗在无法获得正规激素治疗的情况下（心理）在无法获得正规激素治疗的情况下（行为）11非常不满意22.4%不满意31.4%一般40%很满意满意获得激素药物的渠道其他12%通过朋友获得51%网络药店66%国外医院国内私人诊所国内公立医院国内民营医院困难29%几乎不可能25%一般20%非常困难19%方便9%0 5 10 15 20 25 300 5 10 15 20 25 3062%71%88%37%11%25%28%33%7%7%5%4%5%15%1%1%如何使用激素类药物是否熟知激素类药物风险 是否会定期体检是否出现过健康问题被迫无法手术的原因其他 在医生指导下参照朋友的意见63.2%自行阅读说明书或查询资料72.2%1.5 高风险认知与低体检率呈反差，健康问题普遍87%的使用者认为自己熟知所使用的各类激素类药物的副作用和风险，仅有7%的使用者会在医生的指导下定期 体检，62%的激素使用者没有定期体检或根本没有考虑过体检这回事。53%的激素使用者出现过健康问题，其中31%比较轻松地解决了，而15%的使用者至今健康问题仍未解决。是 否会，在医生的指导下定期体检会，在没有医生的指导下自行体检不会，没有定期体检不会，根本没想过有体检这回事完全没有有，费了很多功夫后解决了有，但后来比较容易地解决了有，至今没有解决87.5%31.3% 15%62%2. 性别重置手术2.1 手术高需求率与低满足率51%的跨性别者有性别重置手术的需求，其中跨性别女性和跨性别男性的手术需求达77.8%和56.2%。但总体仅有14.8%有此需求的跨性别者进行过性别重置手术。2.2 手术阻碍巨大高达89.1%对性别重置手术有需求的跨性别者报告因为某种原因被迫无法手术。其中排在前三位的原因分别为：经济条件不允许72.4%，父母不同意65.3%，年龄未满20周岁34.4%。调查发现有无被迫无法手术的经历和心理健康状况（抑郁）相关。2.3 手术信息获取困难。仅有11.5%的受访者认为性别重置手术信息获取方便，相反认为手术信息获取困难的比例为55.1%，超过了受访者数量的一半。全体样本跨性别男性跨性别女性性别酷儿易装者我有手术相关的禁忌症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的年龄未满20周岁我的父母不同意我的配偶不同意我无法或不愿满足院方的要求提交了符合条例的材料后，院方仍拒绝其他是 否是否希望或已完成性别重置手术是否方便获得激素治疗比较困难35.2%一般33.4%方便11.5%非常困难19.9%2.4 手术资源稀缺仅有2%的受访者认为性别重置手术的医疗资源充足，而选择“不太充足”或“很稀缺”的比例高达82.3%，占总样本量的绝大多数。2.6 开具手术所需相关证明的过程困难认为该过程困难的受访者比例为49.5%，远高出认为方便的比例6.8%。2.7 国内医院是最主要的手术场所，一些问题仍须注意71.2%进行过性别重置手术的受访者有过在国内医院进行手术的经历。约1/5左右的受访者在国内医院进行性别重置手术时发生过歧视、隐私侵犯、手术意外或后遗症等情况。2.5 手术条例中对受术者的相关规定大部分被认为不合理认为国内性别重置手术的医疗资源对下列国内有关性别重置手术的要求是否认为合理很稀缺42%不太充足40.3%充足一般15.7%变性手术须经过学校或公司签字同意，获准后方可施行经心理学专家测试，证明其心理上性取向的指向为异性，无其他心理变态术前接受心理、精神治疗1年以上且无效有精神科医师开具的易性癖诊断证明，同时证明未见其他精神状态异常变性手术须经过父母签字同意，获准后方可施行实施变性手术前须经过整形科医院和伦理委员会同意，获准后方可施行提交已告知直系亲属拟行性别重置手术的相关证明未在婚姻状态任何改变第二性征的手术必须在性腺切除之后或与性腺切除术同期进行年龄大于20岁，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合理 不合理在国内开具性别重置手术所需的证明是否方便没开过, 不知道43.8%非常困难26.2%非常方便比较困难23.3%比较方便医务人员歧视就医者歧视医务人员隐私侵犯就医者隐私侵犯手术意外或后遗症是 否国内医院是否遭遇过以下经历95.6%4.4%11.3%19.4%20.5%26.7%38.2%40.3%46.5%46.7%68.2%88.7%80.6%79.5%73.3%61.8%59.7%53.5%53.3%31.8%3. 原生家庭3.1 低接受度近九成的原生家庭不能完全接受跨性别孩子。853位曾向父母或监护人表达自己身份诉求的受访者中，完全不被父母或监护人接受的比例（38.9%）是完全被接受比例（10.9%）的三倍。其中最不能接受的是跨性别女性。在完全不被家人接受的跨性别者中，近五成为跨性别女性。3.2 低支持率近六成的跨性别者得不到原生家庭的支持，尤其是有改变身体意愿或行为的跨性别者。853位曾向父母或监护人表达自己身份诉求的受访者中，有近六成（59.6%）报告说没有得到父母或监护人的任何支持，得到最多来自父母或监护人的支持形式是情感支持。而当受访者表现出接受或希望接受性别重塑服务的意愿后，得到的经济、情感和其他支持都会少于没有表达意愿时。3.3 家庭暴力极为普遍，暴力形式严重几乎所有可能或确定被父母或监护人知道身份的受访者都受到原生家庭一次以上的暴力；1640位可能或确定被父母或监护人知道身份的受访者中，仅有6位在从未受到来自原生家庭的暴力。与2016年【中国同志生存状况调查报告】相比，跨性别群体的遭遇极端暴力的比例，如“强制进行扭转治疗 ”（11.9%）和“强迫与别人发生性关系”（1.9%），几乎是中国其他性少数群体的两倍，（4.6%）和（1.0%）。其中跨性别女性在原生家庭中暴力的发生率最高，且经常受到暴力，受到极端暴力的比例最高。3.4 求助渠道少，孤立无援跨性别者在受到原生家庭暴力后的求助渠道非常少，超过四成跨性别者在遭受父母或监护人的暴力后没有进行任何求助 。 44.4%的跨性别者在遭遇家暴后没有求助，朋友是跨性别者遭遇家暴后的主要求助对象（18.2%），社区居委会和政府部门是最不受跨性别者信任的渠道。父母或监护人是否接受受访者的跨性别身份部分接受36%完全不能接受38.9%完全接受10.9%一方可以接受14.2%受访者向父母或监护人表达自己身份需求后得到不同形式支持的比例无支持59.7%情感支持19.9%寻求外部支持13.6%经济支持其他支持不同形式的原生家庭暴力的发生率受到原生家庭暴力后的求助渠道限制人身自由经济控制殴打侮辱谩骂持续几天不理睬强迫我与别人发生性关系赶出家门断绝往来刻意忽 略 回避我的性别身份不给我关心和支持不经我同意强行带我去扭转治疗被家人强制要求改变穿着、举止和外表社区组织家庭其他成员老师朋友社区居委会政府相关部门其他渠道没有寻求过帮助3.5 是否接受和支持跨性别孩子与家庭收入成相关性在一定范围内，家庭可支配收入越高越有可能接受和支持跨性别孩子。以500000元为界限，平均可支配年收入越高的家庭完全不接受孩子为跨性别和完全不给予跨性别孩子支持的比例越低，本调查也发现家庭年平均可支配收入越高却不意味着会给予跨性别孩子更多的经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