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政治人格特质分析及其政策思考.pdf

1 2016 年 12 月 总第 12 期 特朗普的政治人格特质分析及其政策思考 尹继武 （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 2 人大国发院简介 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简称国发院）是由中国人民大学主办的独立的校级核心智库。国发院以中国人民大学在人 文社会科学领域的优势学科为依托，以项目为纽带，以新型研究平台、成果转化平台和公共交流平台为载体，组建跨学科研究团队对中国面临的各类重大社会经济政治问题进行深度研究。 作为首批 25家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人大国发院坚守“国家战略、全球视野、决策咨询、舆论引导”的目标，着眼于思想创新和全球未来，致力于发展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服务于国家发展战略与社会进步。 国发院通过学术委员会和院务会分别对重大学术和行政事务做出决策。目前由人民大学校长刘伟教授担任院长，刘元春教授担任执行院长。 地址：北京 市海淀区中关村大街 59号中国人民大学科研楼 A座 8楼 网站 ： NADS.ruc.edu 3 【编者按】 2016年 11月，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召开了“特朗普主义与国际政治圆桌论坛”。论坛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院长、政治学教授杨光斌主持。北京外国语大学尹继武教授做了专题发言，发言内容整理为本文。 欢迎媒体摘发、转载或采访。 媒体热线：王涵，李春鹤；手机号码 17801016092， 15711358906 主办：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主编：聂辉华教授； E-mail: nads03ruc.edu 4 摘 要 美国候任总统唐纳德 J.特朗普的核心人格特质表现为两个维度，其一是不羁，其二是善变。在 整个竞选过程中， 特朗普不仅言论出格、情绪易怒，不按常理出牌，不受政治和社会规范的约束，还表现出极强 的 商人式交易型思维。自恋亦成为他最为突出的性格特点。同时 ，特朗普 还表现 出 善变多端的性格 特质 。从政治立场到情绪表达，他都是多变不定的，利益成为其态度和立场变化的基础。基于商人式 的 交易型特质判断，特朗普极易突破意识形态的束缚，根据利益理性行事，但在商场上的丰富经验使得他善于进行战略意图的掩饰和欺骗。外在形象上的极端和变化、情绪的极端表达实质上是特朗普及其团队的一种理性策略，意在获取关注，激发情绪，赢得支持，保持主动，维护利益。这种理性的情感策略，是建立在特朗普的真性情基础之上的。应对一个如此与众不同、变化多端的美国总统，中国应理性警惕他的情绪激发策略，坚持以不变应万变，一切从实际出发，同时注重给予他 个人面子，满足特朗普的自恋和追求尊重的 心理 。 5 2016 年 11 月 8 日，美国大选落下帷幕。出乎绝大多数人预料的是，年迈七旬且政治经验几乎为零的美国富翁唐纳德 J.特朗普，当选为美国第 58 届总统。由于选情和结果完全在意料之外，而特朗普作为政治人物，先前被我们关注不多，众多舆论认为特朗普的当选，对美国的内政外交，尤其是全球战略布局和中美关系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如何认识特朗普 这个 横空出世的政治领导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政治性格又是如何等等，成为进一步分析和预判特朗普政府对外战略，特别是对华政策的最为基础的环节。基于相应的专家人格问卷测试的结果分析，再辅之以反映特朗普性格和决策风格的相关素材，本报告试图详细解析特朗普的核心人格特质，进一步揭示公众形象的特朗普，与一个背后真实特朗普的差异。最后，针对一个极端多变、情绪异常的特朗普总统，我们在跟他打交道，预判对华政策偏好时所应该注意的几个要点。 一、特朗普总统的核心人格特质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特朗普具有诸多的非典型特性。比如，他毫无政治经验，年龄较大，一反常态，各种奇谈怪论，言语粗俗，但又是亿万富翁，家世显赫，善于经营谋略，早先已是闻名世界，在地产商业和娱乐行业颇有名气。很显然，与希拉里 相反， 他并非是一个传统的美国政治体系中所塑造出来的产物。特朗普之所以能够获得胜利，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他所代表的反传统和反建制这种“体制外”身份。上述诸多特性都可以用来描述一个与众不同的特朗普，但是究竟他的核心人格特质或性格特征是什么呢？ 根据我们的研究，特朗普的核心6 人格特质为如下两个维度：不羁和善 变。 首先 ， 一个不羁的特朗普。 特朗普的竞选身份就是着重强调体制外的身份，而他的政治素颜也是恰当符合了与主流不同的“新生力量”。对此，特朗普从成长经历、经商策略和性格修养等方面，都是出奇出新，善于打破常规，亦不愿意接受陈规习俗的约束。他的不羁特质，更加符合精神分析学说中的“战士原型”，这种形象下的公众人物，欲望高，精力充沛，目标性强。其一，对于传统政治规范，特朗普是一个挑战者和麻烦制造者。早先他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政治权力欲望，更多的是充分利用与政治人物打交道的经验来经商发财。此次竞选，他将体制外身份及其对于美国 传统政治体制的批判发挥到了极致。其二，对于社会习俗和客套礼节的随意性。从先前在媒体上对于女性和特定群体的歧视，到竞选期间各种耸人听闻、富有攻击性的言论，展现了他对于社会规范的反叛。其三，自恋是他最大的性格特点。这一点也是众所皆知，无论何时何地，特朗普都将自我放于焦点之中，在父亲葬礼、各种演讲，包括近期与纽约时报的座谈会等等，可以看到充斥着特朗普式的“我”为中心的特点。其四，打破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束缚。商人世家出身的特朗普，不受意识形态的约束，对于政治和商业，都是秉持“做笔交易”的哲学。最后，从特朗普的成 长经历来看，在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长大和早期经商的经历，让他对于生活的理解形成了非理想化的世界观。具体来说，纽约郊区险恶的生存和商业环境，教会了特朗普在一个丛林世界中如何通过自身不断进取和创新，来获得生存的法则。 7 其次，一个善变的特朗普。 特朗普不仅不受一些陈规习俗的制约，而且立场和态度善变无端，当然这更多地体现了他的灵活性和理性。其一，从政治立场来看，他虽然一直未表现出对于最高权力的刻意追求，但 注重 搞好与政府（党派）的关系，亦在两党之间多次变化追随和支持。这种党派立场的改变，更多是基于利益的判断。其二，特朗普 不仅在政治上没有显著的党派价值观基础，在个人的公共情绪表达上也是变化无常的，他的各种充满偏见、富有攻击性的言论经常占据媒体头条。从对女性的攻击，到对少数族裔、移民问题的指责等等，甚至经常出现爆粗等无修养言行。其三，商人的特质表现明显，即交易型的商业思维特质，是特朗普处理公众事务和政治事务的重要理念。这一点也与上述的非意识形态化、非固化的特点息息相关。传统政治人物受限于意识形态，很多时候难以突破束缚进行“交易”。其四，特朗普是商业谈判高手，尽管交易型特质明显，但他灵活多变、善于在意图上进行掩饰、隐瞒甚至欺骗， 以达到自身目的。 总体来说，一个打破常规、不受约束以及善变无常的特朗普，是他性格和人格特质中最为核心的部分。 应该注意的是，必须从中性的角度来理解上述两点特质，即不能单纯从负面加以理解。 不羁意味着能够破除成见和陈规，便于创新和进取；善变意味着灵活和发展，有助于效率和利益维护。 二、如何认识一个双维度的特朗普 媒体上展示出了一个较为负面的特朗普公众形象，如上文所说的个人修养、情绪异常，各种耸人听闻的奇谈怪论，充满偏见和攻击性8 的言论等等。这似乎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特朗普，他不会按常理出牌，态度和立场变化 迅速，情绪也是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这也符合我们对他核心特质的判定，即不羁和善变。但问题是，如何认识这样一个从公共形象上展现的特朗普，这是他真实的性格的体现吗？ 首先，特朗普给世人造成的普遍较为负面和充满不确定的形象，实质上是一种成功的表演。 这些放荡不羁、富有攻击性、语出惊人、充满偏见的不符合常规的言行，在某种意义上，是特朗普及其政治团队的一种策略。从效果上来说，特朗普通过一种较为极端的负面言行和情绪展现，实现了自身的较好的战略效果。比如结合大选来看，凸显了“体制外”身份，迎合了美国人民对传统政治的厌恶； 激发了部分民众的愤怒和恐惧，从而获得支持，这也恰恰说明特朗普的崛起，顺应了美国政治体制的变革要求；吸引了媒体和舆论的关注，实质上是“免费广告”；达到了攻击对手的 目的 ，虽对个人的形象有所影响，但实质上并不影响到大选支持率；转移了公众对于自身真正弱点的关注，比如政治上的毫无经验（那是否适合担任第一要职？）表达了“真性情”的特质，进一步迎合了民众反体制，认为正统体制都是“盛产骗子”。如何在公众场合通过一些极端言论，引起关注，达到“免费广告”效果，特朗普在他的生意经做生意的艺术中早有深刻的描述，而且认为这绝不会 影响到客户购买特朗普的产品。而此次大选，也证明了特朗普善于运用这种营销策略。 其次，特朗普的出其不意、防不胜防的表演，具有他真性情的支9 持。 换言之，特朗普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如上文所说的不羁和善变。他深知这一点，然后以一个商业营销和策划高手身份，将自身的这种特质发挥到极致，从而声名鹊起，却并未影响民众 对他的 支持。如此说来，特朗普的表演是以自身的真实人格和性格为基础的。 三、政策思考和建议 面对一个如此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而他带领的是当今世界第一强国，我们在政策思考和应对上应做到如下几点。 第一，以 不变应万变。 特朗普以变化多端为特点，但各种变化背后，不是完全非理性的情绪发疯，而是有着他深刻和理性的算计在内的。这种算计，也可以称为有效的情绪激发策略，既激发对手的恐惧，也激发选民（盟友）等的支持。比如，他对于美国海外战略收缩的惊悚言论，早就引发了日本等国的不安。基于此，建议我们应冷静观察，积极预判，而不应过早被他的惊人言论或政策主导，这样会失去战略主动性和调整余地。应进一步等待特朗普及其团队安排的尘埃落定，保持自身战略定力。 第二，一切从实际出发。 既然特朗普强调商人特性，强调利益为先，美国为先，而意识形态 色彩下降，那么，应对特朗普政府的对华关系，不妨将意识形态和战略定性暂缓置于议程之首，而从功能性的议题合作开始。本着有事谈事，凡事可谈，一切桌面谈清的原则，辨清双方的利益及其交汇点所在。 第三，适当注重给予特朗普个人的尊重。 特朗普作为一个体制外的挑战者，虽然获得成功，但其国内仍需要进一步充实和巩固权力，10 特别是逐步获得社会民意的支持。而大选中美国核心大城市对他的支持率尤其低。加之特朗普个人的自恋以及尤其注重别人对他的尊敬，建议在领导人沟通、会面以及战略互动中，适当考虑到充分认可他的合法性、给予更多的外交仪式上的 面子。同时 ，在 具体战略互动中，在尊重双方各自关切，不损害中国利益的情况下一定程度上照顾美国的利益所得，如此特朗普政府的面子得以保全。这样也符合特朗普的商业逻辑，即合作互惠的一种需要。 供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所有权利保留。任何机构或个人使用此文稿时，应当获得作者同意。如果您想了解人大国发院其它研究报告，请访问 nads.ruc.edu/more.php?cid=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