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与普惠性增长.pdf

数字技术与普惠性增长 罗汉堂报告2019 摘要 1 罗汉堂使命宣言 世界正在迈入全新的数字经济时代。 和人类所经历的农业革命、工业革命信息革命一样，这是 又一场影响深远的立体变革。 我们总是希望，科技的变革朝着改善人类福祉的方向前进， 它应该是赋能经济，裨益消费者，鼓励 创新和利于社会治理的，它应该实现更低成本、更及时有效的服务、更广泛的社会连接和更健康 可持续的结果。 它甚至不仅只是对既有经济和社会的改良， 数字经济一定会孕育出全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但就像每一次科技革命都曾在争吵与忧虑中最终清晰方向，我们的社会并未准备好应对由大数据、 机器学习、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其他数字技术而营造的全新的世界。 个体权利与社会普惠，商业效率与权益公正，技术鸿沟与平等机会，政府监督与社会创新，个人隐私 和公共价值，资源有限与可持续的未来这些恒久命题，都需要各处全新回应。 社会科学家们有责任更好地协作，帮助人类社会适应这场数字革命。 学术界的使命就在于答疑解惑， 探索未知，我们相信，一个组织良好的研究社区能极大促进和加速这些研究工作。 当 下 ，是 把学术思想与实践洞见结合起来的时候了。 罗汉堂背负双重使命而生：一是理解数字技术如何帮助实现社会共同利益。其次是帮忙建立一个 广泛的研究社区，聚合共识与力量，为解决新问题提供新范式。为此，罗汉堂将秉承科学研究的开放 精神，以正直、普惠、多元的原则独立运作。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创举，全世界有责任感的社会科学家们，我们期待您的加入！ 罗汉堂学术委员会： 帕特里克 博尔顿（ Patrick Bolton）、马库斯 布伦纳梅尔（ Markus Brunnermeier）、拉尔斯 彼得 汉 森（ Lars Peter Hansen）、何治国、本特 霍姆斯特罗姆 （ Bengt Holmstrm）、普雷斯顿 迈克菲（ Preston McAfee）、克里斯托弗 皮萨里德斯 （ Sir Christopher Pissarides）、钱颖一、阿尔文 罗 思（ Alvin Roth）、托马斯 萨金特（ Thomas Sargent）、迈克尔 斯宾塞（ Michael Spence）、史蒂文 泰迪里斯（ Steve Tadelis）、王 能 、 魏尚进、熊伟、许成钢 罗汉堂秘书长： 陈龙 2 这份报告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已经有人开始着手把数据资源变成人类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来源。 人类正在步入数据时代。数据作为资源，他的价值和意义远远大于石油，石油有一天会开采完毕， 而数据，使用它的人愈多，愈有价值。 人类从未步入过数据时代。如何正确的使用数据，如何保护隐私如何让数据为人类带来福祉而 不是灾难，人类对这个未知世界既兴奋又恐慌。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去尝试、努力，我们 才能找到解决上述问题的办法。对于数据，有的人恐惧，而我们选择了探索。感谢全世界学者对 这些课题的研究，这些研究也许不能解决今天的问题，但相信能够为回答未来的问题提供 一些方向。 机器永远无法取代人类，因为人类拥有爱和智慧。 马云 董事局主席 阿里巴巴集团 前言 3 中国的数字技术公司在电子商务、移动支付和数字金融领域已经成为全球领军者。 2018年 ，阿 里 巴巴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马云在杭州倡议成立罗汉堂，旨在推动有关数字经济发展与影响的 研究。当今时代，几乎所有经济体都越来越重视数字经济，罗汉堂的创立可谓应运而生。 作为罗汉堂的学术委员会成员，我们看到了这项倡议的巨大潜力。中国是一个高速数字化的经济体， 移动支付的发达程度和应用范围遥遥领先。中国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而这些经验可资研究与 数字技术相关的关键问题、机遇和挑战。 尽管经济增长很快，但中国仍是发展中国家。该报告作为罗汉堂的内部研究团队与学术委员会成员 共同努力的首份成果，重点探讨了电子商务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以及与电子商务、移动支付和 数字金融相关的普惠性增长模式。 该报告阐述了很多重要的观点和结论。 开放的电子商务平台催生了众多数字化的生态系统，产生了海量的新商业、特别是中小型企业。 与高度受距离制约的线下贸易不同，这些企业可以通过电商平台进入更大、更有潜力的市场， 获得更多发展机会。 以平台为中心的生态系统具有较低的进入门槛，包括较低的资本要求和数字技术能力要求。这并非 偶然，因为这些平台构建之初就已经非常精准地将技能要求降到了最低。这与其他发展中国家 移动支付和银行服务的发展经验一致。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字生态系统已经衍生出大量 互补性资源，降低了创建和扩大新业务、检验新创新等流程的复杂程度。同样，这些与数字平台 生态系统的天生属性密不可分。淘宝作为一个重要的电子商务平台，已经建立了完善的培训项目， 不但支持创业者，也支持为私营部门服务的政府部门。 在中国，电子商务在欠发达地区发展更快，在收入较低且零售设施较差的地区发展更快。这些 地方的人们能从从网上购买各类产品，来弥补当地市场的不足。我们可以做出一个非常合理的推论， 即电子商务和移动支付极大地加快了欠发达地区的现代化进程，包括农村地区、山村和三四线城市。 普惠性还体现在其他方面。在淘宝上约 1000万家公司和初创企业里，有一半的企业家都是女性。 移动支付是数字经济的关键部分。有意思的是，支付宝在移动互联网广泛应用前就已广为使用，用于 解决电子商务中常见的信任问题：比如买家担心收不到货物，卖家担心收不到货款。时光飞逝， 今非昔比。移动支付体系主导了电子商务交易，并已扩展到其他的消费经济领域。这使得以前基本 被阻隔在信用系统之外的个人和企业，能够以合理的成本享受信贷服务，并且无需抵押品、无需 太多的信用记录。目前，多数居民都可以获得可靠的移动支付、信贷、保险和资产管理等服务。这些 是平台生态系统中的关键要素，其影响力具有高度普惠性。 总之，该报告的一个最重要结论是，在中国，与电子商务、移动支付和金融服务相关的增长模式， 在多方面都具有惊人的普惠性。 前言 4 多年来，科斯定理中企业与市场之间的“劳动分工”一直是理解有效资源配置机制的框架。根据 这个理论，公司着力解决市场难以协调的问题。该报告认为，开放的双边平台是一种新的制度形式， 可以“解决”特定的协调问题。这调整了市场的边界，这不是说科斯定理不再有效，而是说定理中的 某些参数发生了重大变化。 由数据和人工智能算法支持的数字市场，显著降低了搜索成本，并通过卖家提供的差异化产品和 服务，为买家提供了更多选择。 该报告所获得的另一个关键启示是，快速发展的数字经济需要公共和私营部门建立有效的伙伴关系。 尽管并非所有公共与私营的合作都一定成功，但二者的合作一定会在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起到 关键作用。政府需要更多地完善监管，但也不能因过度强调风险而阻碍了实验和创新。中国的 经验表明，这种合作伙伴关系是行之有效的，公共部门已经取得了合理的平衡，一方面鼓励创新， 另一方面防范技术的滥用和控制风险。 该报告坦承，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有许多值得关注和急待解决的问题：数据隐私和安全、平台的 市场力量、自动化和人工智能对职业和技能带来的新要求、网络安全以及数字技术在国家安全和 国防中扮演的角色等。尽管社会逐渐意识到这些风险和挑战，并且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 但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此，这份报告所记录的中国过去二十年在普惠性增长方面的经验 便弥足珍贵。 最后，如报告所建议，我们相信中国高度普惠性的数字化增长模式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具有极为 重要的借鉴意义。诚然，这种借鉴要因地制宜，但其发展空间巨大，值得深入研究。 我们希望该报告有助于研究数字经济，并把近期至少在某些国家出现的负向讨论推向更加平衡的 讨论。我们还特别希望，这里展示的中国经验能够帮助其他发展中国家将数字要素纳入其总体 增长和发展战略中。 本特霍姆斯特罗姆（Bengt Holmstrm） 麻省理工大学经济系 Paul A. Samuelson讲席教授 201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克里斯托弗皮萨里德斯（Sir Christopher Pissarides） 伦敦经济学院经济系 Reguis讲席教授 20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迈克尔斯宾塞（Michael Spence） 纽约大学 William Berkley讲席教授 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5 本报告由罗汉堂内部研究团队和多位学术委员会委员联合撰写。内部研究团队由陈龙（罗汉堂 秘书长）、褚浩全和孙涛主持，研究成员包括陈戴希、李勇、刘心宇、史婧祎、田源。联合作者包括 学术委员会委员帕特里克 博尔顿（ Patrick Bolton）、马库斯 布伦纳梅尔（ Markus Brunnermeier）、本 特 霍姆斯特罗姆（ Bengt Holmstrm）、克里斯托弗 皮萨里德斯 （ Sir Christopher Pissarides）、迈克尔 斯宾塞（ Michael Spence）、史蒂文 泰迪里斯（ Steve Tadelis）、王能、熊伟。罗汉堂驻堂学者韩丽娜、黄亚东、欧阳书淼孙钲云和张大印为本报告 提供了研究支持。 阿里巴巴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马云是罗汉堂使命、愿景、和灵感的源泉。阿里巴巴和蚂蚁金服内部 团队也为该报告提供了宝贵建议和有力支持。 陈蓉、詹思敏（ Simeon Djankov）、甘 犁 、黄 毅 、乔 希 勒 纳（ Josh Lerner）、骆许蓓和周健工 为本报告提供了很好的建议和研究支持。汤姆 沃尔顿（ Tom Walton）和迈克尔 威宁汉 （ Michael Whinihan）为本报告提供了文字编辑支持。 致谢 2019罗汉堂 地址：中国杭州市西湖区西溪路 556号 Z空间 网址： 保留特定权利 本报告为罗汉堂研究成果，除非另有说明，其发现、解释和结论仅为署名作者观点 不代表任何罗汉堂的关联机构及其高管和董事、任何以其他方式参与本报告的 顾问和研究者的观点。 就本报告引用、使用或以其他形式包括的任何数据，罗汉堂不保证其准确性。本报告 地图和图表中的信息，不代表罗汉堂对任何国家、领域、领土的看法或立场。 报告中的任何内容均不得构成、也不应被视为罗汉堂对任何权利、特权和豁免的 限制或者放弃，罗汉堂在此明确声明保留这些权利、特权和豁免。 权利和许可 本报告遵循知识共享署名许可协议 4.0（ CC BY 4.0）（ creativecommons. org/licenses/by/4.0/）。根据该许可，在遵守下述条件的前提下，使用者可以复制、 发行、传播和改编本报告，包括用于商业目的： 1. 署名 - 请以下述方式引用本报告：罗汉堂 . 2019. 数字技术与普惠性增长。 许可证：知识共享署名许可协议（ CC BY 4.0）。 2. 翻译 - 如果您将本报告翻译为其他语言，请在标明上述署名信息的同时 加入以下免责声明：“本译文并非罗汉堂提供，不应视为罗汉堂的官方译文。 罗汉堂对本译文中的任何内容或错误概不负责。” 3. 改编 - 如果您改编本报告全部或部分内容，请在标明上述署名信息的同时 加入以下免责声明：“本文是对罗汉堂原创作品部分内容的改编。本改编中 所表达的观点和意见并未得到罗汉堂的认可，改编作者对本改编中所表达的 观点和意见独立承担全部责任。” 4. 第三方内容 - 罗汉堂不一定拥有本报告所载每项内容的所有权利。因此， 罗汉堂不保证本报告使用的第三方内容不会侵犯他人权利。您应自行承担 由此产生的任何侵权风险。如果您希望重复使用本报告中的部分内容， 您有责任确定是否需要对该使用行为获得版权所有者的许可。这里提及的 第三方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表格、图表、图像和论述。 如对权利和许可存有任何问题，请询函至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西溪路 556号 Z空间 罗汉堂；电子邮件： LuohanA。 数据保护 在研究过程中，罗汉堂不使用任何个人数据。按照罗汉堂相关政策和流程要求， 因研究所采集和获取的数据均为匿名化数据，即罗汉堂不会使用任何可识别出 特定个人的数据，也不允许利用这些数据去识别特定个人。罗汉堂出版物中与人 相关的数据，都是基于随机样本进行匿名化、汇总后的结果。 罗汉堂严格限制研究数据的使用，为研究人员和可接触数据的人员制定了数据 使用协议，获得数据访问权限的人员必须接受严格的背景调查，并签署保密协议 接受数据安全、隐私保护方面的培训。经罗汉堂和 /或关联机构授权，具有数据 访问权限的人员，根据合同或以其他方式承诺仅将数据用于经批准的研究和内部 研讨，承诺不利用数据识别个人身份。 罗汉堂的数据存储在安全的服务器中，并严格遵循安全流程、限制访问。数据无法从 罗汉堂系统传输到外部服务器或电子邮件地址。罗汉堂采取的数据存储措施遵守 严格的数据管理标准。 200年来，人类社会在技术的驱动下空前繁荣（图 O.1）。 不 过 ， 技术进步也带来了挑战，个人、企业和政府在持续地适应中 也在不断地变革。如何拥抱技术、利用其无限的潜力造福大众， 实现普惠性增长，既是人类面临的最大挑战，也迎来无限的 机 遇（ Romer， 1990）。 实现普惠性增长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目标。但如何才能 将技术变革转变为普惠性增长，我们仍然有待充分理解。在学界 和政界，意见莫衷一是。有些人认为，让市场决定一切，技术 潮流终将惠及全人类；但也有人认为，今日数字革命速度之快、 范围之广，唯有政策干预才能确保技术创新为所有人创造平等的 机会，同时为弱势群体提供社会保障。 中国向我们展示了快速应用数字技术促进卓越增长的生动 例子。我们在这份研究报告中深入剖析了中国的情况，帮助我们 更好地理解数字技术的传播及其对商业的影响，包括对工作、 消费和家庭带来的便利。我们在此综述了该研究成果的主要 观点，说明数字技术为普惠性增长带来的积极影响。 1. 技术变革，机遇和挑战并存 图O.1：从工业革命到数字技术革命 各国家和地区的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GDP）， 1000 - 2016 注： 经济增长的三个阶段： 1）无增长； 2）前两次工业革命； 3）全球化。（ Spence， 2011） 资料来源： 麦迪逊项目数据库（ Maddison project database, 2018）；罗汉堂。 罗汉堂报告 2019 0 10,000 20,000 30,000 40,000 50,000 60,000 70,000 1000 1656 1686 1716 1746 1776 1806 1836 1866 1896 1926 1956 1986 2016 巴西 中国 法国 德国 印度 印度尼西亚 日本 韩国 新加坡 英国 美国 无增长 前两次工业革命 全球化 (2011 美元) 1 与此前的技术革命相比，数字革命有两个根本不同： 1）数 字 技术普及的低门槛； 2）数字化信息的低成本和非竞争性。 在这两个特性的背后，是计算机处理成本的指数级下降，互联网 日益强大，我们可以即时共享大量数字化信息。移动设备的 数量远远超过了计算机数量，并在扩大互联网覆盖范围过程中 发挥了重要作用。 2018年，全球互联网的活跃用户超过了 40亿，即使在低收入国家中，也有 60以上的人口用上了手机。 复制和使用数字化信息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与实物商品 不同，信息是非竞争性商品：某一个人的使用并不妨碍其他人的 使 用（ Arrow， 1962）。 这两大特性对普惠性增长具有深远的意义。经济发展水平 不再是影响技术传播和发展的决定因素。根据世界银行（ 2016） “数字普及应用指数”的评估结果，许多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低于 5000美元的发展中国家，数字技术普及率都与发达国家大致 相同。不到十年，中国的电子商务已发展到全球最发达的水平， 在 2017年的零售总额中所占的份额高达 23（图 O.2）。 2011年，中国和美国的移动支付总额分别为 150亿美元和 83亿美元。但 2017年，中国的移动支付总额已经增长至 22万亿 美元，是美国的 100多倍。 2. 数字技术有何特别之处？ 图O.2：后来者居上 电子商务总额占零售总额的比重， 2003 - 2017 资料来源： 欧睿国际（ Euromonitor, 2018）。 摘要 25 20 15 10 5 0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中国 韩国 英国 丹麦 捷克 荷兰 美国 芬兰 爱尔兰 全球 (%) 2 消费者在数字化服务出现以前 ,所能选择的服务很少，是推动 中国和其他多个新兴经济体快速采用先进数字技术的一个关键 因素。移动支付的爆发，让中国从现金支付跳过了使用纸质 支票和塑料信用卡的阶段，而这两者目前仍是发达经济的普遍 支付方式。非洲计算机的普及率一直很低，当地最早采用的数字 技术是简易手机，也是第一批利用 M-Pesa和其他短信创新 应用来实现移动支付的地区。图 O.3显示，经济发展水平与 消费者对移动支付的态度负相关。 图O.3：移动支付对较低收入的居民带来更大的便利 对移动支付的态度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关系， 2017 资料来源： 国际管理创新中心（ CIGI）问卷调查；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 UNCTAD）；世界银行；罗汉堂。 中国 印度尼西亚 印度 肯尼亚 波兰 埃及 韩国 南非 土耳其 俄罗斯 巴西 墨西哥 瑞典 尼日利亚 美国 突尼斯 澳大利亚 巴基斯坦 英国 加拿大 意大利 法国 日本 德国 - 10 20 30 40 50 60 70 80 90 100 0 10,000 20,000 30,000 40,000 50,000 60,000 70,000 倾向于使用智能手机进行移动支付的人口占比(% )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美元) 3 罗汉堂报告 2019 第一： 数字技术能够成为普惠性 增长的重要推动力 偏远地区和欠发达地区的消费者同样可获得各种产品和服务 。 在电商出现前，居民所在地区与发达商业区的距离，基本决定了 这些居民能否获得普惠性的产品和服务。因为只有去附近商店 购物，当地居民才能消费丰富的商品。数字技术正在改变这一切， 与阿里巴巴平台相关的很多购物特征也印证了这一变化趋势。 一是通过阿里巴巴平台购物的平均距离近 1000公里，而传统 市场却只能覆盖数公里。二是相对不发达地区的消费者网购 增速不低于富裕地区消费者的网购增速，电商平台有效地弥补了 本地市场不发达的不足。三是居住在相对落后地区的消费者 虽然可以获得的本地零售服务有限，但其网购增速快于相对 富裕地区消费者的网购增速（图 O.4）。 地区、性别、收入和年龄之间的创业差异缩小。 帮助小微企业，特别是欠发达地区的小微企业的发展也提升了 普惠性。淘宝网共有一千万家小微企业和初创公司。较偏远地 区和欠发达地区的新增小微企业更多（图 O.5）。大约一半的 电商创业者是女性，该比例高于线下女性创业者的比例。电商的 灵活性使女性企业家能够在家中创业。 3. 我们从中国使用数字技术的经验中学到什么？ c. 中国各省年均商品交易总额( GMV)增长与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关系 年均商品交易总额增长 ， 2011-17 0 20,000 40,000 60,000 80,000 100,000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民币) ， 2011 每100笔交易中商品品类总数 ， 2018 年 4 月 b. 中国各省商品品类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关系 0 20,000 40,000 60,000 80,000 100,000 120,000 140,000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民币)， 2017 平均电商(淘宝和天猫)占零售总额比例 ， 2011 - 16 a. 中国各省电商(淘宝和天猫)占零售总额比例与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关系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民币)， 2011 0 20,000 40,000 60,000 80,000 100,000 图O.4：电子商务对较不发达地区需求满足度更高 注： 在淘宝和天猫上的交易总额除以零售总额，得到电商的零售市场份额。每个点代表中国的一个省份（由于数据缺乏，本图没有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 特别行政区和中国台湾省的数据）。商品种类根据淘宝和天猫平台上交易的不同产品类别下的品种数（ 2018年 4月）计 算 。 资料来源： 淘宝和天猫；中国国家统计局；罗汉堂。 4 摘要 2011 2014 2017 中低 中高最低 数据缺失最高 图O.5：电商创业成为发展的新机会 中国欠发达地区正涌现出更多的小微电商企业，其中一半的电商企业注册人为女性 图O.6：移动支付实现了普惠金融 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 2011 - 2017 注： 基于数据可得性原因，本图没有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和中国台湾省的数据。 资料来源： 淘宝；中国国家统计局；罗汉堂。 注： 按照各地区数字金融的发展程度，四种颜色分别代表四级打分： 80-100%， 70-80%， 60-70%，低 于 60%。颜色趋同表明数字金融的不公平在缩小。 资料来源： 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所。 淘宝新增创业者占全部创业者 百分比的平均值( % ) ， 2016 - 17 0 5 10 15 20 25 30 35 40 0 20,000 40,000 60,000 80,000 100,000 120,000 140,000 a. 中国各省淘宝新增创业者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之间的关系 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民币)， 2016 b. 淘宝新增创业者性别分布( %) 女性 男性 2015 2016 2017 2018 0 10 20 30 40 50 60 70 80 90 100 5 电商同时也帮助残障人士。 2016年，残障人士在淘宝网上经营 16万家店铺，销售总额达 124亿元人民币。其中超过 90的 销售额来自高中教育或学历更低的残障人士。 2016年，在技术的 帮助下， 16000名盲人在淘宝上开店。 金融服务变得易获得、可负担和可持续。 中国在移动支付领域领先世界。多达 12.5亿的互联网用户中， 绝大多数都使用移动支付和免费的个人转账业务。商家仅需 支付 0.6的手续费，属于全球最低水平。基于丰富的信息和 人工智能算法，金融科技企业可以准确实时评估风险，其欺诈 损失率远低于传统银行卡。成千上万的初创企业享有获得无抵押 贷款的机会。在过去的三年内，蚂蚁金服通过创新的“ 310”模 式 （ 3分钟申请贷款、 1秒钟审核放款、 0人工干预）向 800多万家 小微企业提供了无抵押小额贷款。 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在中国迅速发展，包括支付、贷款、财富管理和 保险等。 2011年，除个别发达省份外，中国多数地区的数字普惠 金融服务水平较低（图 O.6中的红色区域）。 2014年，绝大多数 地区都显示为深蓝色或浅蓝色，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发展 起来。 2017年，大多数区域都变成了浅蓝色，表明普惠金融 服务水平进一步提高，区域间发展水平差距继续缩小。 罗汉堂报告 2019 第二： 为普及数字技术， 降低技能门槛的重要性 不亚于提高技能水平。 两个主要途径可以提升技术普及率。一是提高潜在应用者的 教育水平和技能水平。世界银行（ 2018）指出与技能有关的因素 会妨碍普惠性增长：幼儿营养不良、教育机会有限、基本的社会 保障缺乏和制度不健全。 二是降低普及新技术所需的教育和技能门槛。手机和互联网在 全球普及速度前所未有（世界银行， 2016）。移动互联网直接和 间接地提升了识字扫盲率和数字扫盲率，表明数字技术的普及 可以成为教育的主要手段。因此，各国应尽早、尽量广泛地普及 数字技术。 电商的线下供应商在中国的一些农村地区已经成行成市， “淘宝村”充分展示了低技术门槛的力量。十年前，沙集镇还 处于贫困状态，村民依靠种地和回收塑料废品为生。孙寒是 小镇上的一个辍学青年，自己设计家具并在线上售卖。他的 成功立竿见影，带动许多进城务工的年轻人回乡，学习制作 家具或开设网上家具店。镇上的老人也积极参与。从未学过 汉语拼音不会电脑打字的村民，也可以借助手写识别软件麻利地 开展电商业务。类似孙寒这样的创业者，学会了管理，还会培训 员工。电商带动了当地物流、零部件供应，还促进了摄影和 产品设计等专业服务的发展。中国最大的电商家具镇不到十年 就发展了起来。 对于农村户口的创业者来说，无论其教育程度如何，从事电商 生意的人的平均收入远高于那些从事非电商生意的人。（图 O.7） 图O.7：数字技术降低了创业的门槛 按教育程度，创业者个人收入中位数， 2016各种受教育程度的电商 家庭和非电商家庭人均年收入， 2017 资料来源： 中国家庭金融调查。 大专及以上 中专、 职高、 高中 初中 小学及以下 电商家庭 非电商家庭 (千元人民币 ) 0 5 10 15 20 25 30 35 40 45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仅拥有中学或小学学历的电商创业者的人均 年收入，与拥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非电商创业者的人均年收入 相近。在淘宝村都出现非常类似的特征。 数字技术还方便学习、降低学习成本。 2006年，淘宝推出了 在线课程来帮助小型企业发展。目前，淘宝每年为中国 99的 贫困县提供 3000种不同的预录课程和 2万多种现场课程。 淘宝为贫困地区和偏远地区的公共服务人员量身定制了培训 课程。 2015至 2017年 ，来 自 765个贫困县的 100多万名公共 服务人员参加了培训。这些活动是淘宝村镇快速发展的关键 推动因素。 M-Pesa是降低技术普及门槛的最有名例子之一，它推动移动 支付十年内在非洲迅速普及。 M-Pesa于 2007年在肯尼亚 推出，随后扩张到了非洲和东欧的 10个国家，每年可为多达 3000万用户处理 60亿笔以上的交易。为了克服信息通信技术 （ ICT）的障碍（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络速度慢或没有覆盖）， M-Pesa依靠现有的基础设施提供便宜的服务，它借助 SIM卡 而不是应用程序，为低端手机用户提供金融功能和其他基本 服务。 M-Pesa在肯尼亚网点密布，包括偏远村落在内有 4万个 网点，用户只需前往任何一家即可注册账户。 李国权和张金瑞（ Lee和 Teo， 2015）将 M-Pesa和中国支付宝的 成功相提并论，归功于“ LASIC”原则：低利润率（ L， low profit margins）；轻资产（ A， asset light）；规模化（ S， scalable）， 创新性（ I， innovative）以及易合规（ C， compliance friendly）。 从本质上来讲，关键是采用技术的低门槛实现了可得性和 可负担性的规模化。 6 摘要 7 第三： 数字平台体现了一种 全新的交流和协作方式， 能够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融合。 数字技术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意义上企业与市场的边界 （ Coase， 1937），催生了第三种制度模式，即双边数字平台 （ Tirole, 2014）。一个有效的平台能够让所有相关方积极参与、 互相协作，贡献平台价值，为大量参与者提供了广泛的关系 互动。买卖双方根据彼此反馈和数字信息，优化匹配自身需求。 重要的是，数字平台发展成为一种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融合的 普惠性机制。 数字技术还能够改善供应商之间的协作方式。例如，阿里巴巴 的“千牛”商业工具平台，集成了数千种第三方商业工具，提供 包括营销、产品管理、在线运营、客户服务、现金管理、物流 业务咨询和数据分析等方面的支持，基本涵盖了商业运营的 各个方面。每月都有数百万家小微企业使用这个“千牛”商业 工具平台。阿里巴巴的“淘工厂”，为来自 30多个行业的 4万家 工厂和淘宝卖家建立联系网络，形成了一体化的供应链市场。 淘宝卖家无需持有生产设备，可以出售自有品牌产品和设计 作品，通常是从小批量和临时订单开始，从而带来商品种类的 爆炸式增长。 数字平台不仅仅是一家企业，更是一个代表经济社会融合趋势的 生态系统。数字平台通常由一家公司运营，但对众多参与者开放。 数字技术的特点使得数字平台能够更有效率地促进交换、协作 和提升效率。例如，在中国蓬勃发展的数字支付并不是一项 独立的金融服务，而是促进平台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实时的数字化信息从根本上让风险评估变得轻松和 高效。在数字生态系统中，消费者和小微企业都同时既是数字 化信息的用户，也是生产者和受益者。 当然，并非所有数字平台都是双边平台，其普惠性也可能有所 差异。中国的经验表明，如果设计得当，那么真正的数字双边 平台，能够成为推动普惠性数字渗透的有效驱动力。 长期以来，宏观经济学家和贸易理论家一直强调，与市场距离 较远、缺乏相关产品和就业信息等因素带来的交易和匹配成本 是导致市场失灵（例如，存在闲置资源和交易稀缺）的重要因素 （ Diamond， 2010； Mortensen， 2010； issarides， 2010； Isard， 1954）。皮萨里德斯（ Pissarides， 2010）曾指出，数字 平台是对分散市场匹配技术的改进，它具有提高所有市场参与者 效率的潜力。 新的数字技术也为哈耶克（ Hayek， 1945）关于分散市场信息 效率的论点提供了全新视角。哈耶克认为，相比于中心化计划 机制，市场能更好地汇聚分散的信息，从而提高资源分配效率。 尽管在数字经济时代之前，这一观点即可能已成立，但我们知道 仍存在很多由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市场失灵，让哈耶克的论断 打了点折扣。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数字经济强化了哈耶克的 论点，市场已经配备了一种新型“发展工具”数字平台， 进一步促进了低摩擦成本的分权和深度协作。 第四： 有效的数字技术普及 需要政府和企业的密切合作。 相比于其他创新而言，清晰地理解政府部门和企业所发挥的 作用，对促进数字技术和电商的发展更为重要。正如发展 委员会报告（世界银行， 2008）所言，政府部门对经济发展与 增长的作用至关重要。政府部门必须能够保持政治和宏观经济 稳定、实施连贯的发展策略、建设相关的基础设施、创建不断 改善的监管环境，并对企业可能的发展趋势有前瞻能力。 中国政府在推动数字化发展路径方面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全新的数字经济主要由企业创建和推动，但它同时也得益于 政府的支持：良性的监管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和来自地方政府的 支持等。 由于数字技术带来的创新变化速度很快，需要政府鼓励试错的 政策，即承担风险并接受失败。中国政府在帮助创业者实验和 成长方面特别成功。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政府将数字化 作为优先战略，并鼓励地方政府与企业开展合作。 数字技术以及经济和社会融合是普惠性增长的关键要素， 因此，积极推动消除区域和全球贸易壁垒，以及发展具有良好 数字化商业基础设施的经济特区，是未来重点方向。无论经济 体量或国内市场规模大小如何，这对各经济体来说都是正确的 政策方向。 罗汉堂报告 2019 8 第五： 应对数字技术带来的影响 必然具有挑战性，但我们 必须把现实情况与妄断推测 和焦虑情绪区分开。 尽管关于“数字技术可促进普惠性增长”的证据日益增多，数字 技术带来的其他问题也值得学者和决策者们认真关注，例如， 工作技能需求的变化导致的技术性失业、侵犯隐私、落后的 竞争政策和恶化的分配不公等等。尽管许多学术和媒体文章 已经在讨论这些议题，但我们还缺乏数字技术造成这些后果的 关键证据。下面我们将简单剖析上述提及的数字技术带来的 风险。 机器是否会夺走人类的工作？目前仍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 工作消失速度已经快于工作创造速度并出现“技术性失业”。 自 1991年有可比较的就业率统计开始，至今劳动年龄人口 已经增加了 50%，增加了近 16亿人，但全球失业率一直相对 稳定。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技术仍然处于开发的早期阶段，关于 它们能否具备高级的智能仍纯属推测。以往几波技术变革都 让人们害怕大量失业，但最终都证明是杞人忧天。 毫无疑问，数字技术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扰动”劳动力市场。 那些无法适应新技术的人，将可能失去提高生活水平的机会。 因此，需要配套转型政策，避免因人力资本的落伍给家庭生计 甚至社会稳定带来负面影响。工作性质的变化要求政府和企业 加大合作与投入，依据数字技术来展开培训，重塑教育系统。 高科技企业，尤其是那些运行数字平台的公司，是否正变得 过于强大？我们认为，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这些“超级平台”的 规模有多大，而在于它们的主导地位是否依然会被挑战。至少 在中国，这些平台的地位是可以被挑战的。 即便是最庞大的数字平台也无法抵御竞争压力，根本原因有二： 一是互相竞争的企业通常都提供差异化的产品。二是平台的 用户可以同时使用多个平台的服务，也就是所谓的“多宿主服务”， 这一点更为关键。 隐私是否受到日益严重的威胁？当前的挑战在于，如何更全面 地理解数据共享所带来的风险和收益。由于数据共享对于数字 经济的发展至关重要，因此，需要考虑的不是在完全的隐私 保护和完全不保护之间做出绝对的选择，而是在每一个特定的 背景下权衡得失。在当前的情形下，权衡信息保护和数据共享的 程度变得更为复杂，因为其中不仅涉及到个人隐私，还与经济 利益息息相关。显然，不同人对这种权衡会有截然不同的认识。 学术文献中对隐私问题已有初步讨论。例如，隐私法规要求为 跟踪记录信息而付出某些代价，带来的福利效应并不确定 （ Goldfarb和 Tucker， 2011）。个人很少能清楚地了解其他个人、 机构或政府掌握了哪些关于他们的信息。他们可能也不太清楚 这些信息是如何被使用及其产生的后果。这些挑战导致了典型的 隐私悖论（ Barnes， 2006； Athey等， 2017）：人们总是声称 非常关注自己的隐私，但他们在网上的行为却往往忽略了这些 风险。政府部门和企业显然可以做很多事情来为消费者提供 保护和知情权。 虽然数字技术可能会涉及隐私问题，但它同样也会是解决方案。 将诸如脱敏、加密和多方安全计算等技术与用户许可程序相结合， 可以解决许多与隐私有关的问题。 最后，技术与不平等之间的关系仍不明朗。过去 30年的部分 研究表明，薪资待遇的不平等状况已经进一步恶化，并指出 技术变革很可能是潜在的原因之一，但相关的实证研究仍然 存在分歧。克鲁格（ Krueger， 1993）发现，与非计算机用户 相比，在工作中使用计算机的劳动者收入高出 15至 20 ，而 狄纳多和皮切克（ DiNardo和 Pischke， 1997）也指出，由于 计算机用户所拥有的某些技能，当计算机被首次引入高薪领域时， 便给这些用户带来了较高回报。 显然，技术对社会各个领域的影响是不平均的。具体的影响会因 不同的技术和应用而异。技术会产生赢家和输家。尽管如此， 数字技术的普惠性影响仍旧非常显著，并且还在不断扩展之中。 中国的经验已经证明，对于欠发达国家，新市场进入和机遇 带来的好处更多，因此也更为重要。当前的目标不应该是维持 特定部门或地区内部的平等，而是要找到能够推动生产率持续 增长的路径，同时为所有人创造并提供平等的经济机会。 我们并不知道所有的答案，但认识到数字技术已经提出了复杂 而重要的社会和经济问题，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也是 我们未来研究计划的核心。 摘要 9 本研究报告阐述了数字技术在哪里显著促进了中国的普惠性 增长，同时提供了关于如何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中国经验的思路， 特别是在那些最需要普惠性增长的国家和地区。 我们呼吁的全新数字发展模式的关键要点包括以下内容： 1. 关于数字技术影响的绝大部分争论都集中在数字技术的 成本和潜在风险上，但我们也应认识到数字技术为普惠性 增长做出了宝贵的贡献。无论从微观层面还是宏观层面 来看，这种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妇女、穷人、少数民族和 残障人士等弱势社会经济群体，能够在数字经济中获得 前所未有的服务和赋能。正是因为数字技术的扩散，中国的 有些不发达和偏远地区可能迅速缩小在市场进入方面与 发达地区的差距，其经济得到了提振。当然，中国和世界 还有很多事要做。 2. 数字技术打破了传统市场中的获取关键信息的障碍并 降低了技能门槛，使得数字技术的积极影响成为可能。数字 技术市场的特性有助于克服交易匹配、信任和执行等 方面的挑战。数字市场可以变得更高效，吸